第七节(第3/4页)

晚上在台球场里的那份工作还依然继续着。桥本曾劝耕二这样下去会毁了身体的,但耕二却认为那是以后的事儿,要是为某种可能性而担惊受怕的话,那真是没法活了。

“去年年底你也来过吧?”

一个长得像水鬼的高个子跟耕二打招呼的时候,他正站在仓库前的走廊里。那时正是休息时间,耕二正准备在吸烟室抽上一支烟,然后给喜美子打个电话。虽然暂时见不到喜美子,但能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学生?”

那个人问道。看他的胸牌知道他叫山本。山本上穿运动衫,下穿肥大的尼龙短裤。

“是去吸烟室吧?”

山本说着从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七星烟,先向吸烟室走去。

“给你庆祝一下吧,你不是过生日了吗?”

诗史晚上打电话来的时候,透的生日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

“明天晚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透觉得这两星期是自己和诗史之间的距离,他觉得这才是现实。

“哪儿都行。”

透答道,

“只要能见到你,什么地方都行。”

诗史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轻快地说道,

“那好,明天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于是,才三点钟,透边享受着起居室里充足的阳光,边等电话。等待真是不可思议,透一边翻看妈妈读完随便放在那儿的妇女杂志一边想。等待虽说是件痛苦的事,但比起没有任何期待的时候却又要幸福得多。因为这个等待是与诗史相连的。虽然诗史并不在这里,但透却感到她就在眼前,正在拥抱着自己似的。看来自己真是为诗史而神魂颠倒啦。妈妈的那本妇女杂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主要刊登了观赏樱花的名胜地啦、整体厨房啦、还有各种各样的果酒之类的内容。

每次推开“拉芙尼”那扇又大又重的房门时,透总会感到心里紧张,同时也会一下子兴奋起来。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旁人(应该)是察觉不到的,但透每次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却总是禁不住内心的慌乱。

诗史还没有到。酒吧里光线灰暗,播放的音乐声音也很小,大都是些老曲子。透在凳子上坐下来,要了杜松子酒。

一杯酒喝完的时候诗史到了。

“真对不起,要出门的时候一个朋友来了。”

诗史说着脱掉短上衣递给服务生,然后坐了下来。

“从店里来的?”

诗史说是,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深情地望着透说,

“好想见你!”

透心头一热,但紧接着又听到了一句话,

“好渴呀!”

透有些失望,因为后面的一句话同样也是充满深情的。

诗史的鼻子小小的,鼻梁也不算很高。要是给她塑像的话,鼻子的地方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成型。透觉得自己特别喜欢诗史这样的鼻子。

“说说看,你这些天都干什么了?”

诗史喝了一口伏特加,然后问道,

“也没什么可说的。”

每当这时候,透总是懊恼自己没有可以说给诗史听的话题,要是自己能有工作上的事或者忙碌的大学生活之类的事讲给诗史听该有多好啊。

“我看《情事结束以后》了。”

透盯着桌子上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杯和垫子说。

“感觉怎么样?”

“……倒是挺有意思的。”

“倒是?”

“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怎么读懂。”

诗史一歪头。透立刻感觉自己应该再说明一下,

“读到一半的时候觉得好像懂了,可读完以后又不懂了。”

诗史还是一副很不解的样子。

“那怎么行。你详细说说,你读到一半的时候到底理解了什么,读完以后又不理解了?”

可以看出来,诗史感到很好奇。透开始努力回想小说的内容,而诗史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主人公恋人的心情。”

透终于做出了回答,诗史听了却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想不到是这样。”

诗史说着独自笑了起来,然后不知为什么眼睛一闭,说道,

“不过也难怪。”

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看着透说,

“别人的心情是没法理解的。就拿我为例吧,我就没觉得那有什么奇怪的。”

透不知道诗史究竟为什么那么感慨万千,他只是觉得小说的结尾让人特别不舒服而已。

“而且,我还挺喜欢小说中主人公的恋人呢。”

诗史又补充说。

从拉芙尼出来以后,两个人又去了六本木的一家西餐馆。透第一次去那里,座位是以诗史的名字预约的。

两个人坐下,等服务生端上了香槟,诗史便向透祝贺生日。诗史给透祝贺生日一共有三次——十八岁生日、十九岁生日、还有今天晚上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