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页)

李煦坦然道:“是本宫错了。”

钟华甄讶然睨他一眼,没想到他认错这么干脆。她安抚几句这小太监,站起身,差人过来扶这他下去疗伤,又让人请太医好生照料,说她待会再去探人。

这事如果被监察院的御史大夫知道,少不得在朝堂上参李煦一本,魏函青指不定也要来一句都是她的错。

“又不是大事,”李煦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开脱,骑马|勒绳到她跟前,“你吓到了?”

钟华甄的手上沾了太监手臂的血,她胃里不太舒服,忍住后先问句:“怎么突然要针对一个小太监?”

“一不小心,”李煦骑着马,“反正我手头准,伤不到你。”

钟华甄没回他,她没忍住,冲鼻血腥味让她按胸干呕几声,退后几步远离他。

李煦皱起眉,攥绳驾马靠近,弯下腰,手背贴她冰冷脸颊,问:“怎么还吐上了?你还能骑马吗?”

脸上大手的温度让她瞬间清醒,又退一步。钟华甄看见后面侍卫牵的温顺马匹,登时想明白了,他又要她陪着。

“今天真不行。”钟华甄头疼,“你也说了不必我随行。”

李煦慢慢直起腰,剑眉越皱越紧,不明白她是怎么了。那支箭又不是瞄准她的,何必吓成这样?

“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今天怎么回事?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昨天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所以有点不适应,”钟华甄呼出口气,“我休息会儿就没事。”

她看李煦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忍不住走近,低声道:“我并非命令你,只是想你听我句劝,下次行事三思,盯着你的人太多,大司马没多久也会得到消息。”

钟华甄再活一世,不想惹事,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多数时候都在一旁旁观,但李煦时刻让她提心吊胆,三皇子李肇有时都比他要得朝中大臣心。

李煦捏她光滑的小脸,道:“算你有良心,行了,你去我营帐休息,那里舒服,我去找李肇。”

钟华甄头疼,他显然没听进去。

李煦牵回缰绳,手指不自觉捻了一下:“回来给你个惊喜。”

……

钟华甄对李煦所说的惊喜并没有什么期待,他上次说的惊喜,是直接把她住的主帐拆了,又大方将他的营帐分一半给她,以示他们关系好。旁人少不得千恩万谢此等恩宠,钟华甄只觉他在胡闹。

她净手洗去血迹,先去医帐内探了眼那小太监。

这小太监是东宫郑总管新挑上来伺候贵人的,不知道自己哪惹了太子,对钟华甄亲自来看他诚惶诚恐。

他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脸色都是白的,医帐内案面摆血箭,帐中气味萦绕在鼻尖,浓烈无比。

钟华甄闻着便觉头晕,她手扶住旁边案桌,指尖微微发白。

即便她和李煦两个是朋友,但她还是再次感到李煦这祖宗惹不得。

钟华甄以李煦名义吩咐让这太监歇养些时日,没待多久就回了营帐。

这种事她经常做,李煦可以顺心而为,但钟华甄不能让他被别人捉住把柄。如同长公主不喜李煦,也不会否认东宫和威平侯府绑在一起的事实,自钟华甄待在他身边那刻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胃里翻滚,回太子营帐时就吐出来,旁边宫婢都吓得要去请太医,又被她抬手拦下。

钟华甄道:“我没事,不许在太子跟前乱说,让帐内伺候的人都下去。”

宫婢还有话想说,却也知道她性子,犹豫之后行礼退出去。

宽大营帐内的门帘分隔三处,主帐有两对立门帘。罗汉床置北角,四角花几摆翠竹盆景,一个炭铜盆中烧上好木碳,驱散凉意。

钟华甄有些无力,手轻扶罗汉床边,慢慢坐下。她身子这些年已经好转不少,跟李煦跑来跑去,体力也增了许多,但从娘胎带出来的病根,不是那么容易医治的。

垂下的门帘遮住外面的凉风,她的手轻轻放在胸口,呼出口气。今日束胸很紧,动作稍大就有些喘不过气。

钟华甄幼时常喝补药,身子是好转了些,胸前软白雪团也被补得颤颤巍巍,难以遮住。南夫人心疼她,让她尽量少出门,留在屋内至少还能放松一些。

若不是怕李煦的臭脾气,钟华甄也不想为难自己。

他手段果决,当断则断,丝毫不会犹豫,更不会给人甩脸子的机会。时局动|乱,天下不平,曾经是皇帝好友的身份能让她减少许多麻烦。

他亲自偷跑向她道歉,她没想过,但他这行为,也几乎让她没什么后路可走。

真得罪他肯定不行,无缘无故疏远反倒会让他派人查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