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2/4页)

谢令鸢怔怔地“嗯”了一声,在头要垂下去的一刻,又警醒似的抬起来:“那,你没被发现吧?”

她一贯有神的眼睛,此刻呆滞地望过来,如同困傻了的猫。郦清悟有点好笑,拍拍她的头:“我了解他。”

只一句话,她便放心了。毕竟是萧怀瑾的兄长,所以知道该说什么,不让他发现端倪。

又是一阵疲惫的晕眩涌上,谢令鸢闭上眼睛,撒手人寰一样地睡了过去。

待谢令鸢醒来,已经是未时,太阳偏过了正午。

案上摆置好了午膳。

她用过午膳,画裳进门来请安,跪坐在她面前,口吻尽是心疼:“娘娘昏倒后,怎清减了这么多。奴婢本想着,您休息几日便能见好,现在却这虚弱,过两日家里来人见您,大概又要担心了。”

“无妨,就说我近来节食……啊?啥?”

谢令鸢手中的汤匙,“啪嗒”一声落进碗里,生无可恋地四溅起汤汁。

——谢府的人,要入宫来探望她。

她蒙混得过皇帝太后,是因从未被宠幸,并非朝夕相对。可谢家是家人,若被瞧出了端倪,如何是好?

画裳并未察觉她的忐忑,吩咐着宫人将盘盏杯碟收拾妥了,声音中不掩雀跃:“府上前日已经递了牌子,陛下也允了,体恤娘娘大病初愈,特意恩准夫人可以在宫里多待一个时辰。”

平日里,外命妇不得随意入宫探望妃嫔,如此,已是天大的恩惠,足见萧怀瑾对德妃实在荣宠。

除了谢婕妤,谢令鸢穿越后,就再也没见过谢家人。她知道,谢家是清臣,避免党争,只忠于天子。此番入宫,也不知为何事。

好在谢家的主母,是她的继母,和原主关系不见得好,兴许不会察觉。

她忧心忡忡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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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醒来及用膳,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待画裳退下后,她赴刑般痛苦道:“我休整好了。”

郦清悟靠在窗台上,迟迟未有回应,不知在想什么,谢令鸢奇怪地唤他两声。

“我们在何太后识海里花掉的时间,太久了。”他推开窗,外面是黄昏的金晖,昏昏慢慢,清透的凉气瞬间扑入内殿。“她识海浩瀚,还远未结束。我在想,不该继续。”

何容琛的过往,就如这千年不变的黄昏,迟暮流淌,凄美地等待晚霞如裂帛,归寂于夜。

其他人或许还在等待朝霞。

一片落叶飘飘忽忽,道着经年余韵地落下,他伸出手,那落叶飘入他掌心。而后他手一翻,落叶打着旋,飘然不见。

谢令鸢看着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入了神。

真美啊,她想。

从前她只觉得仪态优雅,如今却觉他有如精细雕琢的艺术品,一举一动都闪耀着光泽。

……这一定是她在太后的识海里,困魔障了,出幻觉了!

谢令鸢心里道着罪过,转开眼睛,听郦清悟淡淡地说:“我们还将在她身上,花费十几个时辰。倘若是救别人,或许已经完成了。”

他大概从强制离开识海时,就在考量这个问题,并做出了决定。

“其一,长久陷在识海,容易造成极大伤害。所以,其他人再也等不得。其二,何太后的意志,坚韧于其他人,她能撑得住——撑到我们去救她。其他人则未必。”

谢令鸢有些抗拒突如其来的计划变更:“我们已经花费足够久,我不想……”

“于是你就浪费更多时间,错过很多本可以救的人?”他轻轻扬眉,转头问道。

谢令鸢被问得一窒,自言自语道:“我高……读书的时候,一道题目花了很长时间也无解,却还是继续做了下去。因为已经耽搁了很久,半途而废的话,对不起之前的付出。”

“那是因不愿承认失败,便固执地找寻成功的可能,以期自证。人都惧怕于承认失败的。”郦清悟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点破她。

谢令鸢面上十分挂不住,轻哼一声:“你,功利主义者。”

随即她看到,郦清悟素来清冷的一张脸,在那一刻,额头仿佛爆了个青筋。

她有种奇异的心满意足。

而他不说话,就那样等着她选择。

何太后在识海里,正抵抗着千军万马的攻击。

韦无默、武明玦、白婉仪三个人,不知在识海里与谁殊死搏斗。

郦清悟说的没错,她是不愿承认,自己先前十二个时辰,浪费在了何太后识海中,一无所获。还有三个人,不容她固执。

最后谢令鸢无限惆怅地叹了一声:“我们从三个人中心思最简单的入手吧,尽快救了他们。”

她权衡了一下,若论谁心思简单,无疑是武明玦了。

他本来就是该在边疆战场上的人,却莫名其妙遭了难,送入宫被迫扮女装。他根本是懒得宫斗,什么都不掺和,此番也是因为替姐姐入宫,才被牵连昏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