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只琴始皇

正月的空气仍旧带着寒意,特别是在湿润的扬州,冬寒未褪,仅在白日日头出现之时,才能感觉到些微暖意。

前两日是元宵佳节,街心还留着未解下的花灯,有那顽皮的孩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用竹竿子敲敲打打。

街边卖早点的摊位已经开张,蒸锅里冒着连绵不绝的白雾,早起务工的行人或出行的商人来去匆匆,只在街边草草拿了两个包子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隐于城西一隅的小院仍然平静。

院中寒梅盛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梅香。

亭中,梅惊弦面前摆放着一些火炉小铁锅等物,旁边还放着分别装满了红粉白三色梅花瓣的陶罐。

他抓了一把红梅花瓣碾碎成粉放入小锅的蜡油中,用长勺搅拌均匀。

随着热气挥发,一股清淡的梅花香也随之扩散。

坐在他身边的璧玉白深吸了口气,一边用勺子搅着一碗鱼片粥吹凉,一边道:“我听闻你年前去了万梅山庄,本以为你会在那儿过年,却不想你居然又跑回了江南。其实你应该到光明顶来找我们的,大家一起过年也热闹,总好过你一个人待在扬州。”

璧玉白是在元宵当日到的扬州,元宵后两日就是梅惊弦的生辰,他本想着来江南为梅惊弦庆生,后索性提前两天来到,连元宵也一起过了。

也是到现在,他才知道上个月梅惊弦是独自一人过的年,心中不由暗怪那西门吹雪。

大冬天的居然也不留梅惊弦过个年,还让人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回到了扬州,这般行径也未免太冷僻了些。

梅惊弦不知道璧玉白心中的埋怨。

在赏梅的第二日他就离开了万梅山庄回到了扬州。

毕竟新年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如今与西门吹雪之间已然陷入一种极为复杂的境地,再留下也不过是徒惹尴尬而已。

他笑了笑,没将那些隐情告知璧玉白,不以为意道:“昆仑山太远了,我可不想大过年的还在外奔波赶路。”

另一个小锅中的蜡油已经煮好,他提起锅子,将粉色的蜡油倒入花朵形的模具中,再插入烛芯,又在蜡油凝固前,往上面放了两朵红梅。

早晨天气冷寒,倒入模具中的蜡油很快凝固。

梅惊弦拆开竹板拼接的模具,撕下隔膜的油纸,一支手臂粗的粉色花朵形状蜡烛已然成型,上方还凝结着两朵艳色的红梅,显得分外精致可人。

璧玉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把将面前的粥往范遥面前一推,“帮我吹凉。”

接着他捞过那只蜡烛,放到鼻间轻嗅,猫儿眼眯成了两条缝,“好香啊,小梅,这个能给我吗?”

梅惊弦有些无奈。

自回到扬州后他就做了一批香薰蜡烛,送了几支给花满楼,谁知第二天花满轩就来了,拿走了他大半的蜡烛去讨好诗音。

今日赶早本想再做一些,没想到璧玉白这只不拘小节的蓝眼猫居然也对这东西有兴趣。

他将几个不同形状的模具往璧玉白面前一推,“想要的话就自己做。”

璧玉白兴致勃勃,拿了一个猫头形状的模具就开始捣鼓起来。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璧玉白和梅惊弦做得认真,连动都不想动一下,随口道:“范遥去开门。”

在一旁认真的给粥吹凉的范遥乖乖的放下手中的勺子去开门。

不消片刻他就回来了,手上还托着一方淡青色的锦盒。

“什么东西?”璧玉白抬头看了一眼,“谁送来的?”

范遥摇摇头,“门口的地上捡的。”

梅惊弦手上一顿。

璧玉白接过锦盒在耳边晃了晃,确认盒中并无玄机后打开看了一眼。

随即他将盒子往梅惊弦面前一递,“小梅,这好像是给你的生辰礼。”

梅惊弦眸光微动。

停顿一下,他接过锦盒,缓缓打开。

巴掌大的锦盒下铺就了层层红梅花瓣,其上放着一组佩玉。

这组佩玉由九朵大小不一的梅花状白玉组成,用淡青细绳联结成一组。

九朵梅花玉可拆卸重组,且不论白玉价值,单是这份巧思已足以令人惊叹。

梅惊弦心头复杂,已经猜到了送这东西的人是谁。

璧玉白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

他拈了一把锦盒底下的梅花,欢喜道:“好多梅花,可以再做一些蜡烛了。”

梅惊弦闻言不由好笑,心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随之压了下去。

他将玉佩取出倒出锦盒里的花瓣,再将玉佩塞进去,往旁边一放,不再理会。

黄昏时,梅惊弦带着璧玉白和范遥到了百味楼去打包了好一桌菜,回到家时花满轩和林诗音夫妻俩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花满楼和陆小凤。

一行人进了屋,先是给梅惊弦送上了生辰礼,又抬出了闲置许久的大圆桌,摆上了菜肴就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