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可见这丫头没心没肺,在她眼里虚头巴脑的情,从来没有实打实的银票来得实在。

那双手在他肩背上揉搓,花拳绣腿真没什么劲儿,他也不嫌弃,只是叹息着:“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心头好。钱攒得足了,到头来不过账上多添一笔,有什么用!”

月徊跟着惆怅起来,迂回开解他:“天下哪儿有白得的便宜啊,您想咱们家早前遭了那么大的难,要论常理,梁家翻不了身了。我听过一句话,叫英雄莫问出处,能反败为胜的,就是英雄。”

“英雄……”他喃喃说,“受的那些苦,就一笔勾销了么?”

月徊自然答不上来,不知他人疾苦,怎劝他人大度。他今天的一切是拿男人的尊严换的,说一笔勾销,太难了。

好在他没有继续揪着这个不放,又笑道:“总算还攒下些家私,能保你吃喝不愁。等回了京,让曹甸生把账册子交给你,不说亲手掌家,至少知道家底儿,心里有数才好办事。”

月徊“啊”了声,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您攒下的钱,怎么交给我啊……”

梁遇回过头来看着她,乜起的眼里带着危险的成分,“你的意思是,宁愿我把卖命得来的钱交给别人打理,也不愿意自己经手?你究竟是不要我的钱,还是不要我的人?”

这话说得她小鹿乱撞,月徊蓦然红了脸,“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手足无措,他恰好可以转过身来抱住她。因一坐一站,脸颊便偎进了她怀里。

少女的馨香瞬间填满他的世界,他满足地轻叹:“月徊,哥哥这辈子的幸与不幸,全在你身上了。我知道不该纠缠你,盛二叔曾告诫我,让我不要对你动妄念,我也尽力克制过,可惜还是忍不住。这世上的人,有哪个不自私?盛二叔看似大义凛然,说什么不可乱了伦常,如果换个立场,如果我不是太监,如果我才是梁家亲生的,结果又会怎么样?”他哼笑,“不过欺负我是外人,欺负我是个半残……”

他越是自暴自弃,月徊听着就越心酸。

他靠在她怀里,原本她还有些难堪,可经他这样以退为进,她反倒滋生出勇敢来,捋捋他的头发说:“您别难过了,您的钱和人我都要了。先收人,回京再管账,一样一样来,成不成?”

所以她就是个傻大胆。他仰起脸望她,眼神像无辜的孩子,像等着认养的猫儿狗儿。虽然月徊知道他又在扮猪吃老虎,但还是经不得他这样。他问“真的么”,她使劲点头,“放心吧,我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只要有财有色,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眸子闪了闪,眼波便摇曳起来,“那让我瞧瞧你的真心。”

一个在外呼风唤雨的人,背着下属怎么成了这样!月徊老汉娇羞,扭扭捏捏说:“您这么着,真叫我不习惯。其实您要是训我,我还踏实点儿……”一壁说,一壁左右环顾,见门外没人,便弯下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我给您盖个章,往后您就是我的人了。”

像猪肉上盖了“梁记”,好有个出处。

她主动亲他一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可他知道她心里的高墙还没有拆除。以她的懒散,他这头要是不逼迫,她很快就会心安理得继续当她的好妹妹,再也没有要收人的念头了。

得她亲一下,他的眉眼显见柔和,那双眼睛里星辉璀璨,“还有呢?”

月徊臊得脚趾头都发烫了,“还……还有……”

“我昨晚可不只这么对你。”他笑得和善,笑得眼波潋滟水一样柔软,“你再好好想想。”

看样子是躲不掉了,月徊横下一条心,捧住他的脸先在唇上一亲,然后把舌头探了进去。

梁遇惊得瞪大了眼,没想到还有这样意外之喜,正要回敬她,她又挪开了,擦了擦嘴唇道:“我看见海沧船上又下了网子,回头要是有虾,我去要一盘儿,咱们在船尾支个烤架,我给您烤虾吃。”

狂喜来不及消化就没了,他苦笑起来,从昨天起他就攒着劲儿想引她上钩,可惜都是无用功。她心里还拿他当哥哥,即便纠缠了那么多回,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始终不拿他当可以依托终身的人。

他轻叹了口气,“月徊,要你爱我,那么难么?”

月徊怔忡地望着他,“我爱您啊。”

她分不清喜欢和爱,您啊您的,都是尊称。京城是有这个老礼,有时候爷爷和孙子讲道理还用“您”呢,可放到平辈儿间,日常说就透着客气生疏。也许哪天把这个字换了,她的心境就变了。

他慢慢将菩提绕回腕上,平下心绪站起身道:“我还要看珠池的文献,你先去吧。”

他转眼就变了态度,月徊惴惴不安,临走再三看他两眼,确定他没生气,这才迈出了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