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梅幼清在宫女唤那声“太子殿下”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原本以为又是自己听错了,但是随即有人靠近的气息袭来,她便知道,今天晚上太子又过来了。

她一时紧张,干脆装睡。

听到他将宫女赶出去时,更让她心都提了起来。

随即是脱下衣服和鞋子的窸窣声,以及他躺在身侧的声音。

梅幼清闭着眼睛没敢睁开,许久,听见他再无别的动作,呼吸也没有起伏,想来应该是睡下了。

梅幼清暗暗松了一口气,安抚着自己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而后便慢慢放松下来,想重新睡去。

哪知才松懈了一会儿,忽觉身边之人坐了起来。

梅幼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他要干什么?

先前嬷嬷教她的那些敦伦之礼的东西在她脑中飞快地闪现出来,她紧张得如同一支绷紧了弦的弓箭,终于在他掀开自己被子的那一刻弹了起来:“太、太子殿下……我、臣妾……还没准备、准备好……”

太子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闻闻……你身上的香气。”

梅幼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若非对方是太子,是自己的夫君,她真想骂她一句“登徒子”。

可是两人如今已经成亲,他若真想做点什么,她也着实不好拒绝。

封云澈见她窝在床角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想来是将他误会了,于是冷下脸来:“你过来!”

“……”梅幼清往前挪动了约莫一根小指头那么长的距离。

“靠近些!”

“……”两根小拇指那么长的距离。

封云澈嫌她墨迹,直接将她扯了过来。

梅幼清吓得当即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果从缘生,因缘际会,既是命中注定,亦是在劫难逃,顺从自然,顺从自然……

封云澈凑近她嗅了嗅,很快在她的手腕上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是一串佛珠。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封云澈举着她的手问。

梅幼清睁开了眼睛:佛珠?

“这是静安师太送与臣妾的。”

“庙里求的?”

“不是,是送的。”

“嗯。”封云澈看着那串圆润的佛珠,问她,“可否再去求一副,无论多少银两,我都买下。”

“殿下要这个做什么?”

“我睡不着,这种味道似乎可以帮我入睡。”

梅幼清这才想起来:对啊,他以前夜里就难以入眠,她还为他诵过《心经》,她差点给忘了。

“殿下今晚还是睡不着吗?”若是睡不着,她可以再给她诵经。

“有这个的香气,应该能睡着。”封云澈看了一眼佛珠,松开了她的手腕,“睡吧。”

“好。”梅幼清规规矩矩躺下,心中彻底舒了一口气。

原来他方才是在找佛珠的香气啊,是自己误会他了。

梅幼清将佛珠换到了离封云澈近的那一只手腕上,这才阖眼睡下。

许是因为这串珠子的原因,第二日睡得不错的封云澈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梅幼清在想,传闻中都说当今太子脾气暴躁,其实并非是性格使然,会不会是因为睡眠不好,心中才烦躁的?

不过性子冷僻倒是真的,太子不爱说话,脸上也甚少有笑容。父亲说太子以前患过一次重病,病好之后就变了个人一般,性子和以前大不相同。

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旁人未曾知道的事情才会如此?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梅幼清并没有问他,毕竟两人虽然已经成亲,是夫妻关系,但终究连熟人都算不上,就算要问,也要等到两人真正接纳彼此,才能敞开心扉。

这一日依旧和昨日一样,先去延福宫给太后请安。

这一次是两人一起进去的,太后同他们聊了几句,又问起她书抄得如何?

梅幼清如实答道:“昨日来东宫贺喜的人多,才抄了半本书不到。”

太后神色一凛:“你既没空抄书,哀家怎么听说你还去御花园逛了一遭?”

“回太后,孙媳以前没去过御花园,心中好奇所以想过去看看。”

“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梅幼清听出太后语气中的不悦,不太明白为何她总是看不惯自己。

“太后,是孙媳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梅幼清恭敬问道。

“你问这话,是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吗?”太后端了端身子,语气也严肃起来,“哀家昨日命人将那两本书送你,让你抄写背诵,你倒好,非去逛御花园,你这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

梅幼清解释道:“孙媳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出去逛一逛,回来再抄写也不耽误……”

这越描越黑的解释,自然让太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封云澈忽然站了起来,打断了梅幼清的话:“太后,我们还有事,就不扰您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