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有多恨我

明明时间和境地都不一样,但许沉河仍是突兀地回忆起了他初来呈桉市那天,顾从燃为他端来的温水。要是一开始就保持朋友关系,兴许现在的双方都不会相处得太难受。

“谢谢。”许沉河把水杯捧在手里,掌心到指尖的冰冷顿然被驱散。

服务生迟迟不端菜上来,顾从燃自顾低头划拉着手机看邮件,一封封已读被他翻出来再次过目。

许沉河没有邮件看,也没其他事情能分散注意力,又盼不到祝回庭回来,只好随便扯了个话题:“上次你送的月长石我没想到那么贵,摔的时候是我情绪上头不顾后果,对不起。”

顾从燃拨手机的拇指一顿,按灭了屏幕:“不是你的错。”

他其实想问问许沉河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决意要分开,但他不敢提,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许沉河正欲开口接话,顾从燃又站起来:“还不上菜,我去催催。”

刚摸上门把,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祝回庭一身烟味儿进来,撞见立在门后的顾从燃,诧异道:“怎么?”

桌边许沉河冲顾从燃晃晃手里的按铃:“不用特意出去催,包间都设呼叫铃的。”

开了话头,这顿饭吃起来就轻松得多。许沉河吃到中途感到热,于是褪了外套,挽起两边的袖子,在祝回庭和顾从燃顾着谈公事时担起给每个人捞食物的任务。手举到顾从燃面前时,对方的语速停了一拍,挡了挡他的手,说:“不用帮我,你自己多吃点。”

那个动作不含任何调情的意味,仅仅是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甚至连祝回庭都没察觉异常。许沉河的手停在半空,拐个弯把食物放进自己的碗里。

一顿火锅吃完,顾从燃先送祝回庭回家,随后载许沉河去往浮金苑。许沉河撑着下巴看窗外的街景,嗓子眼儿还留有吃完中辣火锅后火烧火燎的灼热感,咽口水都比平时艰难。

似乎被祝回庭说中了,这是要感冒的前兆,人就是经不起夸,会倒霉。

正神游太空,顾从燃在后视镜注意到他的表情:“在想什么,一脸不高兴。”

下巴尖在掌心下方一滑,许沉河回过头来,手垂下搭着车门把:“阳台上的花好多天没浇水了,有点担心。”

“你说绣球?”顾从燃说,“放心,我每天上班前都会过去浇水,它好得很。”

“那不死鸟呢?”许沉河问,那两盆植物即使长得不够好看,但养久了也灌注了心血,他对它们的喜欢不亚于对绣球的感情。

“也浇过水了,浇水周期和方式都在网上查过,别担心。”车驶进浮金苑,顾从燃在楼底下熄了火,“不死鸟的名字虽然很顽强,但也不代表要让它自生自灭,是不是?”

不知戳中了哪个泪点,许沉河眼眶一热,忙按住自己的右手臂,摸索到某个地方用力按下去,让刺痛把委屈吓回去。

顾从燃在扶手箱里一顿翻找,又低头搜寻副驾前的储物盒,总算找出管药膏。

他下了车转去后座,在许沉河提防地要开门出去时拉住对方的手:“别走,让我看看你的伤。”

车停的位置挺隐蔽,左边是灌木丛,右方是楼侧,前后各有一辆SUV,不担心会有其他人经过。

“你怎么知道的?”许沉河慢腾腾地卷起右边的衣袖,那片淤青褪得很慢,一周多了还没散开,不知该怪许晋筠打得狠心,还是怪自己自虐般的在上面按压。

顾从燃避开许沉河要拿药膏的手,拧开瓶盖挤出一点揉在许沉河的手臂上:“刚才吃饭时才注意到。怎么弄的?”

这样的顾从燃相比起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许沉河一面伸着手臂让对方抹药膏,一面在心里把塌陷的高墙砌回去,提醒自己不许心软:“半夜摔下床了,可能这几天压力大,睡相变差了。”

“哪方面的压力?”顾从燃用手掌托起许沉河的小臂,“工作,生活,或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许沉河忙澄清,但他和江画的关系暂时还不能说,只能归咎到工作上,“上一部片子杀青后在家躺舒服了,想到即将要开机,有点舍不得惬意的日子。”

“我说了,你要是累,可以申请放个长假,”顾从燃往许沉河涂了药膏的那片皮肤吹了口气,“那部片子就转告导演重新选角,没事。”

许沉河抽回手,笑着婉拒道:“不行,我也就说说,不然休息得越久越让人懒惰。”

他细细地整理好自己的袖子,顾从燃的目光从他葱白的手指滑下来,隔着衣服打量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还有没有其它弄上的地方?”

许沉河微怔:“没了。”

“你不告诉我,我可以问回庭。”顾从燃说。

沉默半晌,许沉河点点自己的胸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