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薏儿看着坐在镜前的秋白芍,终于忍不住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秋白芍横了她一眼,接着凑到镜前,挑了口脂在唇上来回抹匀。

“您这几日总是一个人发呆,发着发着还会突然笑起来,”想起这些日子秋白芍的模样,薏儿缩了缩脖子,后背有些发凉,“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多事。”秋白芍左右瞧了瞧,见口脂涂得妥善了,才回正了身形,拿起帕子将指尖上残留的红意抹去。

她望着镜中女子娇艳的唇色,神情又恍惚了起来。

从前在床笫之事上,她只以为那不过是为了怀子,所以女人总是要受些苦。

那日在她梅姐姐屋中,不过是想解开心结,说清楚自己心意而已。

她本能地想和梅洛靠近,所以她抱着她、她会吻她,可秋白芍根本不知道,原来女子之间也能云雨,更不知道,原来所谓云雨,不只是为了繁衍子嗣。

那是一种她从未在尉迟砺身上感受过的滋味,没有疼痛、没有冰凉的黏腻感、没有事后的满身汗酸。

秋白芍这才明白,耽于情爱这四个字何解。她记起了上个月背的长恨歌,里头那几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暖帐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当时她只背的头昏脑涨,觉得白居易夸大其词人云亦云,可如今想来,莫说是千古流芳的杨贵妃,单是梅姐姐这样的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就足够令人魂不守舍。

一边是美人榻,玉臂拦腰;一边是枯燥乏味的大臣们,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起身。

秋白芍已然起不了身了。自从她将管家的事情还给梅洛以后,本以为会多出许多空闲,可日子好像过得比从前更快了,她起得一日比一日早,嗜好打扮,在镜子前一坐能有一个多时辰,等天光一露,便欢欣地出门,早早地在海棠阁门口等着。

和梅洛待在一起,仿佛做什么都有意思——亦或者说,本来就是和梅洛在一起有意思,秋白芍才会对她从敌视到了现在的亲近。

今日也是一样,秋白芍终于拾掇好了自己,她领着薏儿轻车熟路地往海棠阁而去。

到的时候天亮不久,守夜的秋石听说侧妃来了,揉着眼睛爬起来迎接。

“让人把热水留下,你回去睡吧,梅姐姐醒了我会伺候的。”秋白芍挥了挥手,让薏儿也跟着到外头守门。

薏儿毫不知情,但秋石多少是知道的,她扭头望了眼还睡着的主子,心里叹了口气,只得欠了欠身,“是,有劳侧妃了。”

等门落下,秋白芍解开了身后的披风。九月底的清晨,外面是有些凉的,但这寝屋还未苏醒,关着门,只开了一缝窗,暖意和香薰的味道都好好地笼罩在里面。

她抬手撩起一角床帘,看见了酣睡的王妃。

像是撩起了水晶宫的门帘,她看见了沉寂在龙宫深处的神女,帘内帘外,是截然不同的两方世界。

外面秋意萧瑟,内里温暖宜人,久驻着春的馥郁。

秋白芍坐在了床沿上,只余一双小腿搭在外面,将床帘撑起了几分微乎其微的空档——她不想再有别人发现了海底深处的秘宝。

梅洛入府之后,总是懒得出去见人,也就懒得浓妆艳抹,此时不着脂粉的她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唯一不同的是脸上久睡之后的潮红。

白梅染了红,一改从前的怠淡,颜色美得鲜活。

秋白芍咬着唇,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她从不知道,原来只是看着一个人发呆都是这样高兴。

她顺着梅洛的侧脸摩挲、下移,指尖停留在了女子精致的锁骨处,梅洛的那对锁骨纤细漂亮,附着薄薄的一层肌肤,像是为瓷上釉,使本就形状妙曼的瓷器愈加光彩动人。

那样的白皙、那样的细腻,秋白芍爱不释手地来回轻抚。舌尖顶着上颚,她压抑着悸动,有无数个瞬间想要俯身,将那处锁骨含进嘴里,舔舐磨咬。

她记得曾经这般做的滋味,像是含着一根温玉,细滑温软,鼻尖充斥着女子颈窝处的红茶茶香。

感受到痒意的梅洛蹙了蹙眉,悠悠转醒。初醒时的眼眸还未聚焦,涣散着朦胧氤氲,待她看清了上方的来人后,勾了勾唇角,露出个安心的笑来,随后拖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开腔,“你来了。几时了,怎么不叫醒我。”

秋白芍有些惋惜,她喜欢看梅洛睡觉的模样。

“天还早,梅姐姐再睡一会儿?”她放轻了声音,怕将还迷蒙的美人惊醒。

“你来了,我就不睡了。”梅洛起身,她后头的三千青丝如瀑而动,柔软得荡漾出一片华光。这么一动,梅洛才想了起来,她还未洗漱擦脸。

“呀,”她低呼一声,挡住了眼睛,“我睡得糊里糊涂的,让你看见了丑样,你快出去,让我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