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伤(第4/5页)

太平苦笑,无语。

温柔?她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赞美,她不懂温柔,只是还算淑女罢了。不过在这里,很难跟他们解释清楚淑女的概念吧?就连在二十一世纪,一些绅士们也经常会被人误会成温柔的男人呢,了解了才明白,所谓的绅士风度跟温柔,那是两码事。

看着坐她对面摸着锦盒时不时傻笑一下的男孩,太平心中幽然一叹。这男孩,竟二十了呢,二十岁的大男孩还这么单纯这么乖,在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面前如此羞怯天真,在她前世,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她总是看着这个地方别扭,其实真正别扭着的人是她,不正常的人也是她,这些男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才是正常的。

他们觉得她好,不过是她潜意识里,把这里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从不敢如寻常女子一般轻贱看他们,她在现代时常为社会上对女子的歧视不平,又怎能轻贱他们?

这里的男子,不就是中国古代的女子吗?他们养育后代照拂家庭,从母从妻从女,一辈子为他人而活,要柔顺要温柔要得体要大方要贤惠要美丽要优雅,他们所学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她人宠爱善待,他们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自己宠自己。他们一生指望都在旁人身上,但这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如菟丝,脆弱娇柔,必须有人来为他们挡风雨,这不是他们的过错。他们如藤萝,痴缠凝望,必须攀附着大树才能活,不是他们的过错。

他没有做错什么,什么都没错,娇柔美丽单纯天真善良,这是何等美好的灵魂?

这般自以为偷偷的恋慕她,不是他的过错。

太平轻轻眨了下眼:“小采,我写张笺,你替我带给皇上,可好?”

小内侍笑着点点头:“好。”

谁惹的麻烦谁收拾吧,让那家伙自己头疼去!

抽出一张短笺挥笔写下几个字,塞入信封直接递给他,看他小心翼翼收起来的样子也知道他绝对不会提前打开来看。

少安撩开棉帘进来,见小内侍在,一愣,继而一礼,再转身问太平:“小姐,已经未时三刻了,摆饭吗?”

太平却看着她身上问:“外面下雪了?”

少安笑:“是啊,好大的雪呢,下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太平突然兴奋起来:“那把饭摆到梅园风仪亭去,我们赏梅看雪去。”

少安笑着点头,让正好也进来的晴和秋纹带了姬采宁去暂时换件明缘新做的俗装雪衣,一边传话去让把风仪亭地下的、铜柱里的火龙都点起来,一边招呼僮儿把饭菜装盒,准备炭火什么的,又翻出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欲给太平披上,太平却推了,说这件不好。少安奇道:“不是小姐你说的赏雪就要披这大红的斗篷,戴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子的雪帽,才衬得阳春白雪,惊艳的意境吗?”

“那是只赏雪,山上的梅都是白的,当然得如此,这园子里的都是红梅,自然要换。”

外面传话说小内侍已经换好衣服,便让行书他们先领着过去了。

等太平白玉素簪发挽一半,一身水莲青净的鹤氅慵懒的行走于白雪红梅间,那般清贵幽绝,看痴了一路的眼睛。

太平她们到的时候,亭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摆上了饭菜温上了酒,亭子里暖烘烘的,众人安排着太平和宫中内侍坐下,太平对着高兴得一脸孩子气的姬采宁忍不住笑了,明缘的衣服除了白还是白,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式样的突骑帽,叫他们给他换衣服,不过是让给他加一件雪衣大氅而已,竟然连突骑帽都原样给他带上了,而将雪帽垂在身后,太平淡淡的扫了晴和秋纹一眼,一边抬手拔了自己头上的玉簪,示意行书过去帮姬采宁把突骑帽取下,用太平的簪子束好发。

姬采宁也不是傻子,只是心思单纯点,二十年皇子也不是白做的,立时就了然自己被人捉弄了,脸一下子通红起来。

不过在太平面前,这两人是太平的奴才,他没多介意,也因为太平为自己散了发,又羞又喜的顾不上生气,换了是其他人其他时候,敢如此大胆犯上戏弄于他,且不说打板子,推出去砍了都足够了!

哼!当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般看他不顺眼么?皇姐说过了,世女她……她……哼!想当世女的一侍?做梦去吧!

不知道在想什么,小皇子的脸刚褪下点,又红扑扑的烧了起来。

太平抬手给姬采宁倒了杯酒,若无其事的笑道:“先喝杯酒吧,这是甜酒,极淡的。”又对少安说道:“别都站在这儿,让他们散了,你一个人留下就行了。”

少安让众人散去,姬采宁喝下这杯酒,只觉得齿颊流放,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看着对面笑意懒懒的人,仿若觉得是在梦中,这样的快乐,这样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