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断片(1865—1868) 旧信选编 (《往事与随想》附录)(第2/14页)

四十岁。在二十岁和四十岁之间,一个人的观点和理解会截然不同,距离极大。令兄告诉我,您在研究地理和统计学6,这是好事!可惜在历史方面,您那个地方还是一片空白。关于它只能说:人们生活着,至于谁生活着,为了什么生活,只有上帝知道。然而,如果有什么有趣的发现,请告诉我。我对俄国历史是深感兴趣的。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讲给您听许多历史轶事。历史正是现在所需要的。看来,我们的整个文学都在倒退。我现在的通信处是:莫斯科诺文斯基镇库特林区九受难者教区萨福诺夫院子。恭候回音,并向您致以最尊敬、最忠诚的问候。

尼·波列沃伊7

1836年2月25日于莫斯科

选自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的信8

(一)

亲爱的赫尔岑,我早已非常想跟你谈谈,谈谈这,谈谈那,谈谈你的《关于研究自然的信》9,谈谈你的短文《论偏爱》10,谈谈你优秀的中篇小说11——它显示了你新的才能,在我看来这是超过了你一切旧的才能的(除了你关于哥白尼和雅罗波尔克·沃江斯基等等的小品文)12——谈谈你的才能的真正方向和意义,还谈谈其他许多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有时间。然而我始终在等着你,有一次由于赫尔茨先生13的到来,我还空欢喜了一场,因为我以为通报的是赫尔岑先生要见我。最近我听说,你打算走了,不是明年春天,就是明年秋天。那么其余一切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写信给你,不是要谈你,而是谈我自己,谈我本人的事。首先,请你伸出手来,保证这儿所写的一切在得到允许以前,必须在你和你的朋友们之间严格保守秘密。

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已决定脱离《祖国纪事》。这心愿早已存在,但我一直想通过巧妙的方式来付诸实现,这是我的幻想,事实证明它不比马尼罗夫先生14的幻想高明多少,只是痴心妄想。现在我看清楚了,这一切都是废话,必须采取更普通更困难的、但也是更实际的措施。但首先是理由,其次才谈得到措施……杂志的定期性工作像吸血鬼一样吮吸着我的生命力。通常一个月中的两个星期,我得拼命地紧张地工作,写得手指麻木,连笔也握不住。另外两个礼拜,我像经历了两周的酒神节刚才清醒,便无所事事地游荡,连小说也懒得读。我的头脑,特别是记忆力衰退了,好像被压在堆积如山的俄国语言文学的垃圾和尘土下了。很清楚,我的健康损坏了。但是我并不厌恶工作,那篇长文《谈科利佐夫的生平和作品》是我在病中写的,我工作得很愉快。有个时候,我几乎在三周中写下了整整一本可以付印的书,这工作对我是甜蜜的,我为此感到愉快,欣慰,心情舒畅。因此,对我有害的、不能忍受的,只是定期的杂志工作,它使我头脑僵化,健康恶化,性情烦躁,何况我本来抑郁不乐,常常要为一些小事生气;但不是例行公事式的工作,却是我所喜爱的,对我有益的。这是第一个,也是首要的原因……

到复活节,我要出版一本大型的不定期丛刊15。陀思妥耶夫斯基给了我一篇小说。屠格涅夫给了我一篇小说和一首长诗。涅克拉索夫给了我一篇诗体幽默作品(《家》,在这方面他是个老手),帕纳耶夫16是一篇小说;这已经有五篇了,第六篇我自己写;我还打算向迈科夫17要一首诗。现在我向你提出,请你给我一篇小说或者一篇真实的故事!18如果除此以外你还能给我点轻松的、幽默的、适合报刊的东西,不论是有关生活、俄罗斯文学或两者兼而有之的东西,我都欢迎!当然,我要的不仅是轻松的作品,因此我也请格拉诺夫斯基写一篇历史文章,只要内容具有普遍兴趣,又以文学笔调出之即可。不论如何,请转告青年教授卡韦林19,他是否可以提供这类文章。他寄给了我他的讲稿的第一部分(我为此对他非常感谢),它写得好极了,它的基本观点是俄国历史具有自己的民族特色,与西欧历史的个性截然不同,这是个天才的见解,他的阐述也引人入胜。如果他能给我一篇文章,根据他的讲稿简单扼要地阐明这个思想,那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我自己也预备写一篇文章,谈谈现代诗歌的意义。20这样,我就有了小说,幽默作品,诗歌,以及内容严肃的文章,可以出一本很好的丛刊了。现在谈谈你的小说。你在写《谁之罪》的下篇吗?如果它像上篇那么好,那是很了不起的;但是哪怕你在写另一部新作,而且写得更好,我也还是宁可看到《谁之罪》的下篇。安年科夫21定于1月8日动身。他在柏林会与库德里亚夫采夫22碰头,也许他也会给我一篇小说。安年科夫可能会寄给我旅途随笔之类的东西。我打算与奥利兴23出版科利佐夫的诗;他负责出版,利润对分,不过这是将来的事,到夏季再说。到复活节我可以完成俄国文学史的第一部分24。只要能度过开头的一段时间,我知道,以后就会好一些;我的工作可以轻松、愉快一些,而收入即使不能增加,至少不致减少。与你握手,并盼立即赐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