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老人接着讲自己洋妻子的故事……

那位西洋女子又几次来买亚麻,我暗自爱上了她。那女子到市场来时,身旁常有一位老太太陪伴。我对老太太说:“老阿妈,我很爱这位女子,你能设法让我与她取得联系吗?”

老太太说:“我试一试吧!不过,这件事情只能你、我、她三个人知道,而且你一定得拿出点儿钱来。”

我立即说:“若能与她在一起,不要说是花钱,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呀!”

我和老太太商定,给她五十第纳尔,她就让女子来见我。

我准备了五十第纳尔,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接过五十第纳尔,对我说:“你在家里给女子准备一个地方吧!姑娘今夜就到你家去。”

我回到住处,收拾了一个地方,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还准备了蜡烛和糖果。我的房子临海,时值盛夏季节,我便在房顶上铺上地毯。

到了晚上,那位西洋女子来了。我们边吃边喝,直至深夜。我们便在月光下,望着映在海中的星星共枕同眠。当时,我暗自想:“你是个异乡客,在夜空下,临着大海,违抗伟大安拉的旨意,和一个女基督教徒鬼混在一起,难道在伟大安拉面前不感到害羞吗?你真应该遭受下多灾海之苦。安拉啊,我请你作证,只因为在你面前感到害羞,出于对你的敬畏,我不曾挨过这位基督教姑娘的玉体。”

我一觉睡到大天亮,而女子在黎明时分就愤然离开我,回她的家去了。

我走到我的店铺,坐在那里。就在这时,那位姑娘和老太太打我的店铺前走过,女子面带怒色,而形容仍然那样俊俏,如同一轮圆月。眼见女子的漂亮容颜,我懊悔得要死,暗暗对自己说:“你是什么人呢?怎么连这样俊秀的姑娘你都不要呢?难道你是苏菲派①的赛里·赛格图②?究竟你是白什尔·哈菲,或是祝奈德·巴格达迪③,还是福德勒·本·伊亚达?”

想到这里,我追上老太太,对她说:“老阿妈,请你再让女子和我幽会一次吧!”

老太太说:“凭耶稣基督起誓,你若要我再帮你与她幽会,你得出一百第纳尔。”

我立即答应老太太:“我给你一百第纳尔。”随后,我掏出一百第纳尔,递到老太太手中。

当天晚上,姑娘如约来到我的住处。我第二次与西洋女子幽会,我的思想仍然没有变化,不曾触摸她。因为畏惧伟大的安拉而抛弃了淫乐念头。第二天早晨,我俩不欢而散,她回她的家,我去我的店铺。

后来,老太太怒气冲冲地经过我的店门前,我急忙追过去对她说:“老阿妈,请你再费心让她到我的店铺来一趟吧!”

老太太说:“凭耶稣基督起誓,如果你再想和女子见面,得出五百第纳尔;不然,你会因无法如愿而忧愁致死的!”

我听老太太这样一说,周身抖作一团,决计拿出卖亚麻所得的所有钱,用以为自己赎身。

这时,我忽听传令官呼唤道:“穆斯林们,你们听着!我们与你们之间的休战状态已经结束,留居此地的穆斯林要在一个礼拜内结束自己的工作,限期离开这里,各自返回家乡!”

那位女子再没来看我,我急忙去找买我亚麻的人收账,随后买了一些好货,便离开了阿卡城,而心中却总是想念着那位西洋女子,因为她不但拿走了我的钱,也带走了我的心。

我离开阿卡,到了大马士革,卖掉了从阿卡带来的货物;因为休战期结束,货源断绝,货物奇缺,感谢安拉的默助,使我赚了很多钱。从那以后,我改做贩卖女奴的生意,以消除那位西洋女子给我心中留下的缺憾。

我经营贩卖女奴的生意持续了三年时间,后来发生了纳绥尔国王对西洋人的战争;蒙伟大安拉默助,纳绥尔国王俘虏了他们的所有将帅,收复了沿海诸城。

有一次,一个人找我给纳绥尔国王买女奴。当时,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奴,我让他看了看,他便出一百第纳尔给国王买去,最后给了我九十第纳尔,还欠着我十第纳尔,原因在于打仗花的钱太多,国库空虚,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把这种情况如实告诉了我。

国王听说了这件事,对那个人说:“你带他到关押女俘虏的地方去看看,让他从西洋女俘虏挑选一个带走,用以抵偿欠他的那十第纳尔吧!”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

①苏菲派,伊斯兰教的神秘主义派别。其词来源说法不一。初期阶段的主要特征为守贫、苦行和禁欲,以示对伍麦叶王朝宫廷的奢侈腐化和世俗倾向的不满和消极抗议。八世纪中叶以后,进入第二阶段,以神秘主义为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