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航海家辛迪巴德继续讲自己的第二次航海历险:

诸位宾朋,各位兄弟,我昨天讲过,第一次航海回来,赚了一大笔钱,重整家业,购置了房产、买了许多奴仆、婢女,开始过起了幸福生活,整日沉浸在歌舞、酒席的欢乐之中,把航海的辛劳与艰险忘了个一干二净。

过了不长时间,有一天,我的脑海里又萌发了远行异国的念头,想去做生意,观览异域风光,再多赚些钱,用来改善生活。我决心下定,便取出相当数量的一笔钱,采购了一批货物和旅行用的物品,绑扎停当,运到了海边,我看见一条崭新的船停泊在那里,船帆整洁漂亮,船上坐着许多人,各种设备齐全。我立即将货物搬上船去,就在那天,我和一些商人们一道启程远航了。

旅途倒也顺利,航过一座座海岛,路经一个个地方。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结交商友,官吏和买卖人,又买又卖,以货易货,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有一天,命运把我们带到了一座海岛上。那海岛上树木繁茂,果实丰硕,风景秀丽,鲜花遍地,鸟雀鸣唱,但却一座房子也看不见,更不见炊烟。船长把船停泊在岛边,商人和旅客们纷纷登上海岛,观看岛上的景色,盛赞万能安拉的造化神工。

我也上了岸,独自一人来到林间一眼清泉边坐了下来。我带着一些吃的东西,坐在那里吃伟大安拉分给我的那一份饭食。当时,微风和暖,天气晴朗;不知不觉困意来临,我周身放松,边沐浴着微风和沁人肺腑的花香,边徐徐进入了梦乡。

当我一觉醒来之时,心中不禁一惊,发现周围一片静悄悄,既无人影,亦无神迹。我急忙走到海边,发现船也不见了,原来那条船已经扬帆起航了,船长和那些商人、旅客都没有想起我还没有上船,他们把我忘到了脑后,将我一个人丢在了孤岛上。我左顾右盼,除了我,一个人也看不见。霎时间,我陷入了极度忧虑之中。恐惧、痛苦一齐涌上了我的心头,万念俱灰,肝胆欲裂。我当时身无分文,孤零一人,形影相吊,既没吃的,又没喝的,对生已感到失望,不知如何是好。我害怕得要命,对生已感到绝望。我心想:“俗语说:‘瓦罐不打一辈子不漏。’可是,谁能保证瓦罐每次都不打呢?我第一次上荒岛时,因为遇到了麦赫拉江国王的马夫,才幸免于一死;而这一次,还要想遇到人把我带到有人烟的地方,恐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想到这里,我哭了起来,号啕不止,开始埋怨自己,悔恨自己当初轻举妄动:本来坐在家里,有吃有喝,衣饰华美,无忧无虑,平平安安,何苦非要来受这份累,担这份心呢?我万分后悔自己刚刚摆脱了第一次航海的苦难,又离开巴格达,再次来到海上遭难。

我已经濒临绝境,自言自语道:“我们属于安拉,我们都要回到安拉那里去!”

我有些发疯了。我费了好大力气,站起身来,在岛上走来走去,再也坐不下来。我走了一会儿,看见一棵大树,我爬了上去,放眼远望,映入眼帘的只有蓝天、绿树、百鸟、岛屿和岸沙。当我凝神朝岛内望去时,只见远处出现一个白色庞然大物,觉得十分新鲜,于是立即从树上下来,向着那个庞然大物走去。

我一直走近那庞然大物附近,发现那是一座巨大的白屋顶建筑,高耸入云。我绕着它转了一圈,却未看到门,而且表面十分光滑,无法攀登上去。我量了量它的周长,足有五十大步。当时,夕阳西下,白天即将过去,我很想进到建筑物里面看一看。就在这时,太阳突然被遮住,天空一片黑暗,我以为是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正是夏天,怎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我一时迷惑不解,心中甚感惊异。

我抬起头望去,朝天空望去,但见一只巨大鸟飞来,身体大,翅膀极宽,原来遮住了太阳的就是那只巨鸟的翅膀,而且整个岛都被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见此情景,我惊愕不已。我想起一个旅行者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