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马立克·本·迪纳尔继续讲述他自己经历的那件事:

黑奴话音刚落,但见天空乌云骤聚,顷刻之间,大雨滂沱,像是皮水袋子倒水。当我们走出清真寺时,只能蹚着水去骑牲口。

我们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对黑奴祈雨即降之事感到惊奇。正在这时,那黑奴问我:“喂,你怎么啦?”

我对黑奴说:“你这个该死的!你说那些话,莫非不感到害臊?”

黑奴望着我,反问我:“我说什么啦?”

“你祈祷时说:‘我以你对我的厚爱起誓’,你怎知道安拉厚爱你?”

那黑奴对我说:“喂,只顾自己的人,走你的,离我远一点儿吧!安拉支持我独尊一主,给我特别关照,这算什么?安拉答应我的祈求,正是对我的厚爱表示,难道你没有看见?”

黑奴停顿片刻,接着又说:“安拉对我的厚爱与我对安拉的敬畏相等。”

我对他说:“你再跟我谈谈吧!愿安拉慈悯你。”

他说:“我身为奴隶,必须听主人的安排。”说着,黑奴走去了。我们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直至他走进一个奴隶贩子的家门;当时,已是半夜时分,因为夜还长,我们便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去见那个奴隶贩子,对他说:“我们想从你这里买个奴仆使唤,你这里还有奴隶吗?”

那奴隶贩子说:“有的!我这里有近百个奴隶,都是要卖的。”说完,他让我们一个一个地看,一直看到七十个,还没有看到我那个黑奴朋友。奴隶贩子说:“我就这些奴隶,没有别的了。”

当我们想出门时,无意之间走进房后的一间破屋子里,忽见那位黑奴站在那里,我当即说:“凭天房之主起誓,就是他!就是他!”

我马上回到奴隶贩子面前,对他说:“请把这个奴隶卖给我吧!”

奴隶贩子说:“喂,艾卜·叶海亚,他是一个无用的糟糕货,夜里只会哭个没完没了,白天只会调皮捣蛋,你买他何用?”

我回答:“正因为这一点,我才要买他的。”

奴隶贩子差人去喊那个黑奴,只见那黑奴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奴隶贩子把黑奴的缺点向我交代之后,对我说:“你想要,就把他领走吧!”

我用二十第纳尔把黑奴买了下来。我问奴隶贩子:“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麦伊蒙。”我拉着麦伊蒙的手离开那里,想把他领回家中。

麦伊蒙望着我,说:“老爷,你为什么要买我呢?凭安拉起誓,我是不适于做伺候人的事的。”

我对他说:“我把你买来不是让你伺候我,而是我要全心全意伺候你。”

“那为什么?”

“你不是昨晚在清真寺的那位朋友吗?”

“你看见过我?”

“我就是昨夜出言斥责你的那个人。”

他听了我的话,默不作声地向清真寺走去,跪拜了两次之后,说道:“我的主宰,我的神灵,我的安拉!我已把你我之间的秘密透露给世人,我现在怎能继续活在世上?除你之外,已有人知道你我之间的秘密。因此,我向你起誓,立刻取走我的鲁合吧!”说完,麦伊蒙又叩起头来。

我等了他足有一个时辰,始终没见他抬头。当我上前推他时,发现他命已归真。于是,我伸展他的双手和双脚。等我再看他时,发现他笑了;与此同时,他周身皮色变白,容光焕发,笑容可掬。正当我们感到疑惑不解时,只见一位青年走进寺门,对我说:“你们好!安拉嘉奖你们厚待我们的兄弟麦伊蒙。这就是他的卡凡。”

他们给他裹上卡凡殓衣,然后递给我两匹白布,我们一起将他的遗体裹好,之后将他安葬入土。

讲到这里,马立克·本·迪纳尔说:“时过多年,如今麦伊蒙的坟墓成了人们向安拉祈祷所求的地方,并且有诗流传:

挚友心在天堂,

与主不隔屏障。

饮下香醇,

与主近若身旁。

我与他们共一秘密,

牢锁心底藏。

讲完《黑奴求雨的故事》,莎赫札德紧接着讲《一对虔诚夫妻的故事》:

相传,在以色列一部族中,有一个十分善良的男子,专心膜拜安拉,淡泊世间红尘。他有一位贤内助,对他言听计从;夫唱妻和,相亲相敬。夫妻俩靠做木盘和扇子维持生活。每天上午,夫妻俩一起加工,下午丈夫带着做好的东西,走街串巷,高声叫卖,招来买者。

这对夫妻一直坚持斋月。一天,夫妻俩在斋戒中劳作了半日;日过正午,丈夫照例带着夫妻俩制作的盘子和扇子上街去卖。

这位男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边走边高声叫卖。当他走过一富户家门前时,被女主人看见,不期对他一见倾心,深深爱上了他。当时,女主人的丈夫不在家中,她便把女仆叫到自己跟前,吩咐道:“你想个办法,把那个卖东西的人带到家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