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舍赫曼国王再次让儿子盖麦尔成婚时,盖麦尔王子还是坚决不同意。并说立志终身不娶。

舍赫曼国王听儿子口气不改,明白诗意所指,只因过分溺爱儿子,没有回答什么。

那场谈话之后,国王叫来宰相,单独交谈。国王说:“相爷阁下,儿子的事情,我该怎么办呢?我希望他先结婚,然后登上王位,就此曾与你商量过,你同意这么办,你还示意我给儿子提出结婚事宜,我也已跟他谈过,可他就是不谈婚事,我的愿望难以实现,怎么办呢?相爷再给我出个主意吧!”

宰相说:“国王陛下,我建议您再忍耐一年。一年之后,陛下若再与他谈婚事,就不要单独和他交谈了,而要把文武大臣全召来,当着百官的面,和王子谈他的婚事,那时候,有那么多王公将相、文武大臣、侍从官员、国家要人等权贵们都在场,王子就不好意思违抗陛下的意志了。”

国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心中不胜高兴,认定宰相此意见正确可行,当即赐予宰相锦袍一身。

舍赫曼国王耐心等了一年,眼见盖麦尔王子满二十岁,一天比一天健壮,一天比一天成熟,一天比一天俊美。他的神采胜过亚伦,双目若两把利剑;面颊红里透白,白里透红,似旭日初升,如月华映照;头发浓密乌亮,似伸手不见五指之夜;腰细而臀部突出,其美足令今世间万物自惭形秽,正如诗人所云:

圆圆的脸,

朱口皓齿含笑颜。

苗条身材,

插上羽似令箭。

二目炯炯有神,

肤白如雪乌发似炭。

眉毛弯弯遮睡意,

聪慧自在其间。

鬓角生灾,

欲杀情侣赖移迁。

粉腮浮羞涩,

笑容挂脸面。

笑语连珠皆雅趣,

口溢醇香漫天。

慷慨豪爽语诚挚,

品德众称赞。

世人享其恩,

麝香飘飞万里远。

骄阳自叹弗如,

新月是他剪下的指甲尖。

舍赫曼国王听了宰相的活,又苦苦等了一年,终于等来了这样一天……

这天,上朝的日子到了。王公将相、文武百官、国家要人、各部大臣济济一堂,舍赫曼国王差人喊来盖麦尔王子。

盖麦尔王子来到父王及百官群臣当中,向父王行过吻地礼三次,然后背着手站在父王面前。

舍赫曼国王说:“孩子,当着百官的面把你叫来,父王有要事对你商量,但愿不要违抗我的旨意。父王想让你与某国国王的女儿成亲,企盼在我有生之年,分享你们的快乐。”

盖麦尔听后,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望着父亲,禁不住少年的狂傲与年轻的愚昧同时发作,口气坚定地说:“父王,我永不结婚,即使处我一死。父王虽上了年纪,然而见识却短。有关婚姻之事,在此之前,您问过我两次,我都未曾答应。”

说罢,只见盖麦尔收回倒背的双手,盛怒之下,挽起了袖子,在父王面前竟摆出了一副好斗的架势。

眼见儿子在众百官面前如此失礼,舍赫曼国王羞辱难言,出于国王的尊严,他厉声呵斥儿子几句后,命令宫仆将盖麦尔王子绳捆索绑起来。

宫役们闻声而动,七手八脚将王子捆绑起来,推到舍赫曼国王面前。盖麦尔恐惧不安,低下头去,汗流满面,羞愧不堪。

舍赫曼国王怒骂道:“你这个缺少教养的小孽障,怎敢当着文武百官这样答话?怎么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你要知道,你的这种表现即使发生在一个平民身上,也是很丑恶的。”

说完,舍赫曼国王下令给王子松绑,将他关押在一个城堡中。仆役们立即行动,把城堡的一个厅堂打扫得干干净净,摆上一张床,铺好褥子,放好枕头,点上灯和蜡烛,因为那座城堡里白天都是黑的。一切布置完备,他们将盖麦尔王子带入厅中,留一奴仆把守厅门。

盖麦尔王子躺在床上,忧心如焚,痛苦不堪,悔恨交加,责备自己不该那样顶撞父王,然而后悔莫及。王子自言自语:“安拉诅咒结婚、姑娘和叛逆的女人!当初听了父王的话,结了婚,那不比现在坐监牢好吗!”

那天,舍赫曼国王在宝椅上一直坐到红日西沉。之后,国王叫来宰相单独交谈。国王说:“相爷呀,相爷,我与儿子之间这场悲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因为我听了你的话,才在文武百官面前与儿子谈婚姻之事的,完全是按照你的建议行事的。”

宰相说:“陛下,不妨先让王子在监牢里呆上十五天。十五天之后,再把他叫到您的面前,那时谈婚姻大事,他就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了。”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