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女仆稍稍停顿片刻,接着对艾卜·哈桑说:

“信士们的长官坐下,令一歌女唱歌,那歌女唱了这样一首诗:

自君离此之后,

不知君近况如何;

但愿鸿雁至,

报告君处环境祥和。

君离开时如哭泣,

我也会泪洒成湖泊。

“莎姆丝·奈哈尔听罢这首诗,随即昏迷过去。我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向她的脸上洒了些玫瑰水,她方才慢慢苏醒过来。我对她说:‘夫人,你不要糟践自己了!喜欢你的人,都希望你能够忍耐。’她说:‘世上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吗?我只希望一死了之;因为只有死才能给我带来安宁。’

“正在这时,一歌女唱道:

人们总是说,

忍耐中蕴藏着欢畅。

与意中人分别后,

忍耐又从何而讲?

我与他之间,

誓约已书三章。

情侣相互拥抱之时,

忍耐的绳子早已断光。

“夫人听罢这首诗,又晕了过去。哈里发见此情景,快步走到夫人面前,同时下令撤去宴席,并令女仆们退下。哈里发在莎姆丝·奈哈尔身旁一直待到东方亮。之后,唤来御医为夫人治病。其实哈里发根本不知道莎姆丝·奈哈尔不是因病而屡次昏迷,而是因为相思、爱恋之情。我一直守在夫人身边,认定夫人的情况好转时,我又安排了几个贴身侍女轮流守护夫人,一连几天不能离开宫中,所以迟迟来不了。今天,夫人吩咐我来见你们二位,了解阿里·本·毕卡尔的情况。夫人吩咐我弄清阿里·本·毕卡尔的情况后,立即回去向她报告。”

艾卜·哈桑听罢女仆这番长长的谈话,觉得特别新鲜,对女仆说:“凭安拉起誓,阿里·本·毕卡尔的情况,我都告诉你。你回到宫中之后,向莎姆丝·奈哈尔问好,告诉她要忍耐,要她好好保密,并且还要对她说,我很体谅她的情况。不过,这是一件难事,需要仔细考虑,周到安排。”

女仆谢过艾卜·哈桑,然后告别,离开店铺,回莎姆丝·奈哈尔那里去了。

艾卜·哈桑一直在店里待到日落时分,方才锁上店门,来到阿里·本·毕卡尔的住处。

艾卜·哈桑叩过门,阿里·本·毕卡尔的仆人开了门,把客人带入客厅。主人见是好友艾卜·哈桑,不禁喜出望外,忙说:“喂,艾卜·哈桑,我好想你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我的后半生,就系在你的身上了。”

艾卜·哈桑说:“别这么说呀!假若有可能,我愿以自己的生命为你赎身。今天上午,莎姆丝·奈哈尔的贴身侍女到我店里来了一趟。她告诉我,她之所以未能脱身,原因是哈里发在莎姆丝·奈哈尔那里坐了许久。她把夫人的情况都告诉了我。”

接着,艾卜·哈桑把自己从女仆那里听到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阿里·本·毕卡尔讲了一遍。

阿里·本·毕卡尔听罢,悲伤不己,泪流满面。他望着艾卜·哈桑,说道:“兄弟,我后半生的希望全系在你的身上了。看在安拉的面上,你帮兄弟一把,为我解一解忧愁吧!你今夜就陪陪我,睡在我这里,给我出点儿主意吧!有你在,我才不觉得太寂寞。”

艾卜·哈桑一口答应陪阿里·本·毕卡尔过夜。二人当夜灯下长谈。阿里·本·毕卡尔谈起自己如何思恋莎姆丝·奈哈尔,不禁泪流滚滚,不能自己。他边哭边吟诵道:

她用眼中剑,

保护我盔头上的花。

她借身上矛,

护佑我的忍耐甲。

她急得连声叹气,

掌印留在胸下。

执珊瑚当作笔,

借龙涎香为札;

在水晶玻璃板上,

绘出五行花。

手握利剑的人,

听我说句话:

她若还有动静,

千万不要将她的眼皮扎。

手持长矛的人,

出矛讲究刺法;

她若向你发动进攻,

你就挥矛直刺她。

阿里·本·毕卡尔吟罢诗,一声大喊,昏厥过去了。

艾卜·哈桑看到这种情况,以为阿里·本·毕卡尔的鲁合已经离开躯壳。阿里·本·毕卡尔一直昏迷到天大亮,方才苏醒,开始和艾卜·哈桑交谈。

艾卜·哈桑在阿里·本·毕卡尔那里坐到太阳升得老高,才告别他,离开那里,回自己的店铺,开张营业。

艾卜·哈桑刚刚坐在店里,那位女仆就来了。相互问好之后,女仆告诉艾卜·哈桑,说夫人的情况挺好的,并问道:“阿里·本·毕卡尔好吗?”

艾卜·哈桑说:“唉,别提啦!说来话长啊!阿里·本·毕卡尔思念夫人,日吃不下饭,夜睡不着觉,心中烦躁不安,真叫朋友们放心不下呀!”

女仆说:“我们的夫人向你问好,也向阿里·本·毕卡尔问安。夫人给他写了封信。其实,夫人的情况比阿里·本·毕卡尔的情况更糟。夫人的信就在我的手里,夫人还告诉我,要我亲手把信交给阿里·本·毕卡尔,并且嘱咐我按照阿里·本·毕卡尔的意思行事。还要带着回信见她。艾卜·哈桑,你能带我去见见阿里·本·毕卡尔,把信送给他,并让他写封回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