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阿齐兹发现罗帕里掉出一片纸来,上面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堂兄:

你知道,我使你与我脱离了关系,祈求安拉使你与你所心爱的人儿和光同尘,心心相印。如果戴丽莱待你有什么不好之处,你就不要再去她那里,也不要去别的女人那里。感赞安拉,让我走在了你的前面。我谨祝你平安。你要好好保存这块绣有羚羊图的香罗帕,不要随意丢弃它。每当你外出时,这幅羚羊图总能给我以非同寻常的慰藉。你对绣这幅羚羊图的姑娘大加赞扬,你应该远离她,不要让她接近你,更不能同她结亲。万一你无法摆脱她,那么,在她之后,你就不要再接近别的女人。你要知道,绣这幅羚羊图的姑娘,每年都要绣这样一幅羚羊图,寄往远方,以期进行自我张扬,宣传她的技艺高超。你的那位名叫戴丽莱的情人,她拿到这块绣有羚羊图的香罗帕时,就会让人们看,并且还对人们说道:“我有个妹妹,会绣羚羊图。”她说的全是谎话,安拉会揭穿她的谎言。

我之所以这样叮嘱你,原因在于我死之后,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就显得十分狭窄,也许你会因此而漂泊在外,流落他乡,听人说起绣羚羊图的姑娘,因而想认识她。

堂兄,你要知道,绣这幅羚羊图的那位姑娘是卡夫尔岛王国国王的女儿——一位堂堂的公主。

你的堂妹 阿济泽

我读过这封信,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禁不住泪洒胸襟。见我哭泣,母亲也哭了起来。母子对哭,直到夜幕垂降。

一年之中,我都是在泪水中度过的。

一个年头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城里的商人们置办货物,准备远行经商,我加入到了他们的商队中。母亲示意让我远去经商,她对我说:“去跑一跑吧!也许旅行能把你从这种悲伤中解脱出来。你走上个一年、二年、或三年,当商队回来时,也许你的心胸就会豁然开朗了。”

母亲还说了许多安慰我的话,直到我备好货物,与商人们一道上路。

旅途中,我的泪水不曾干过。每到一个下榻的地方,我总是把这块香罗帕摊展在面前,仔细端详这幅羚羊图,思念起我的堂妹,就像现在你看到的样子,我泪水潸然下落,哭个无休无止。

我堂妹太爱我了。她是因为我而苦闷丧生的。她给我的都是好处,为我做的皆是善事,而我却伤害了她的心。

我在外周游已满一年,只待商人们回返时,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一年漂泊的生活,我心中的忧虑反倒有增无减,尤其是路经卡夫尔岛王国时,心中更是忧闷不堪。

卡夫尔岛王国由七个岛组成,那里有一座水晶城堡。国王名叫舍赫尔曼。他有个女儿,名唤杜妮娅。据说,这幅卓美的羚羊图,就是那位公主绣的;你手中的这幅羚羊图就是她的许多作品中的一件。

得知这一情况,我的思恋之情有增无减。我完全沉浸在了思虑与火烧的海洋之中。我为自己而落泪,因为我变得像女性一样,失去了男人的一切,没有用了。自从离开卡夫尔岛王国那天,我一直泪眼迷离,心中痛苦不堪。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处于这种精神状态中。我真不知道我能否安全回到家中,死在母亲怀里?我已厌恶了这个世界。

阿齐兹讲到这里,哭了起来,不住地长吁短叹,诉说心中痛苦。他望着羚羊图,泪水直淌腮边。他吟诵道:

有人对我说:

你一定能够解脱!

我不耐烦地回答道:

要等到何年何月?

人说等些日子吧,

我嫌世上怪事太多。

冰冷的托词人呀,

谁能保我久活?

他又吟诵道:

自从分别之日,

我的悲泪淋漓不止。

自己的泪流尽时,

又找别人去借泪,

此情只有安拉得知。

人劝我忍耐,

说胜利者总归是我;

这话又从何说起?

我要再次发问:

忍耐已尽何去觅之?

王子塔基·穆鲁克听了阿齐兹的故事,惊奇不已。他听说杜尼娅公主那样美丽,心中燃起烈火。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