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青年接着讲自己的婚恋经过:

我走进一条没有走过的胡同,因洗澡出汗,那套漂亮衣服都沾在了身上,香气被汗腥气味盖过了。我见胡同口上有条石凳,拿出了绣花手帕垫上,然后坐下来休息。天太热了,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淌。因把手帕铺在座位上,也就不能用来擦汗了。我想用袍角擦汗,正要提袍角时,不料一块白罗帕自天上飘飞而降。

那白罗帕轻柔赛过微风,看见它,比看见病人康复还要舒畅。我伸手抓住罗帕,抬头朝天空望去,但愿知道这罗帕自何处飘来,不科看见的却是个妙龄女子,就是绣这幅羚羊图的那个姑娘。只见那位姑娘把头探出铜窗,正望着我。她一发现我抬着头看她,便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嘴上,来了个飞吻,然后把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胸前的两座乳峰当中,仅过片刻,便缩回头去,将窗子关了起来。

姑娘离去了,却给我的心里送来了一把火,使我周身发热,她的目光给我带来万千愁思,因为我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也不明白她的手势意味着什么,因此不知如何是好,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我再次抬头朝窗子望去,见窗子依旧紧关着。我在那里一直等到夕阳西沉,既没听见任何声音,也未看到一个人影。

我失望了,认为看不到姑娘了,就站起身来,打开罗帕,但觉香气扑鼻,顿感精神抖擞,心情豁然开朗,如同置身天堂。随后,我将香罗帕摊在手上,不料从中掉出一片折纸。我拣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张香信笺,芬芳四溢,清心怡神。那香笺上写着这样几行诗:

寄书情郎哥,

诉一诉我心中愁苦。

字迹显然合书道,

笔细行距稀疏。

情哥开口问我:

为何如此用心书?

笔道细欠力量,

亦难以看清楚。

瘦弱苗条的身子,

字体也酷似我。

情侣托鸿雁,

书写也不见特殊。

我读完这几行诗,再仔细审视香罗帕,发现一角上写着这样几行诗:

腼腼腆腆却成书法家,

手执笔棍在面颊上书写两行;

新月见之急忙躲避,

轻轻摇曳羞煞柳条细长。

那香罗帕的另一个角上也有几行诗:

腼腼腆腆执风写字两行,

墨色玉石点在苹果上;

茂密花园里欢声阵阵,

醉不在脸酒中隐藏。

看过香罗帕上的诗句,我的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思恋之心更加强烈。

我拿起香罗帕和香纸笺回到家中,不知道怎样和那位姑娘联系和交往,对情场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我看见堂妹正坐在家里哭。当她看见我回来时,立刻擦去眼泪,朝我走来,帮我脱下衣服,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并且告诉我说:“家中来了许多宾客,有王公、商人,还有法官和证人也都来了。他们吃过饭,又坐了一阵子,一直等着你回来写婚书,就是不见你回来。一等再等,不见你的身影,他们失望了,便一个一个地离去了。”

堂妹又对我说:“因为你久久不回来,你父亲非常生气,立誓来年才给你我订婚。因为他为今天的事花去了很多钱。”

堂妹关切地问我:“你今天究竟有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呢?究竟原因何在呢?”

我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还向她提起了香罗帕。堂妹拿起香纸笺和香罗帕,读了读上面的诗,禁不住泪水淌到腮边。

她吟道:

谁说初恋之事,

皆出于双方自愿?

应该说这是假话,

常常是被迫结姻缘。

被迫并不算耻辱,

真相不该遮掩。

逼婚也很完美,

这其中没有什么缺陷。

即使有时万幸,

自愿也并非美满;

因为可能藏奸计,

也许落入圈套中间;

任人随意指东西,

心灵方才得安。

她接着吟道:

你若愿意,

不妨直述苦闷;

或谈恩情与仇恨,

忧与喜一同入心。

彼此水火不容,

或许有益或许招损。

她又吟道:

陪伴着他如同过节,

甜蜜的口常开。

但闻芳香四溢,

污气皆得以除排。

卑劣下贱之心,

决不容许存在。

堂妹吟罢诗,问我:“那位姑娘对你说了些什么?对你又有什么表示呢?”

我告诉堂妹:“那姑娘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指头放在嘴上,然后又把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胸前,指了指地,就把头缩了回去,随即关上了窗子。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她;而她,则把我的心带去了。我在那里一直坐到红日西沉,等待她再次探出头来,但她没再露面。我感到失望,便离开了那个地方。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使我感到苦闷,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