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穆斯林大军继续包围着君士坦丁堡。

过了一些时候,巴格达派来信使,带来了重要消息,报告杜姆康国王的王后生下一男孩儿,由国王的姐姐、孩子的姑姑努兹蔓为小王子起了名,唤做“卡麦康”;因见小王子气宇非凡,一致认为日后必将成就大事。努兹蔓的信中还说:“我已吩咐学者和演说家们在讲坛上为你们祈祷祝福,顶礼膜拜。我们均平安快乐,而且年成望丰,风调雨顺。如今,你那位伙夫朋友过着十分宽舒的生活,身边有若干仆人使唤。但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你的情况。顺致平安。”

杜姆康国王极为高兴,对信使说:“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我的腰杆更硬了!还怕什么呢?”

两天过后,杜姆康国王对宰相佟丹说:“我想告别这种痛苦,为死于非命的家兄举行送葬仪式,朗诵《古兰经》。”

宰相佟丹说:“陛下的想法很好!”旋即,宰相佟丹吩咐将士在舒尔康墓前搭起帐篷,让军中善于朗诵《古兰经》的将士集合在一起,有的诵经,有的赞颂安拉。杜姆康站在哥哥的墓前,泪水流淌,凄然吟道:

将士们告别贤兄,

悲泪洒满衣衫。

哭声动天一兮,

悔罪在西奈大山①。

贤兄入坟茔兮,

墓似掘在我的的心田。

众肩抬着尸床走,

并不是我的本愿。

浩浩明亮星,

何因被埋入土间?

墓至吉庆之地,

光芒全赖贤兄之颜。

将士们歌颂贤兄,

兄之业绩永垂人寰。

杜姆康吟罢诗,痛哭失声,在场者无不泪洒胸襟。接着,宰相佟丹走到舒尔康墓前,吟道:

君辞别今世红尘,

换得来世洪福。

先人相继去,

命运未见殊出。

君别今世去,

欢乐之事生在地府。

君战沙场上,

敌人胆气俱丧;

君一心求真理兮,

勇斗世间腐朽虚无。

主赐君以宝座,

在天堂永驻。

思君夜长难眠,

心中悲伤不胜表述。

但见东西方,

泪水均为君注。

佟丹宰相话音未落,已是泣不成声。接着,舒尔康的一位好朋友走上前去,肃立在墓前,泪水脱眶而出,连声赞颂舒尔康的功德,继之边哭边吟诵道:

君身入土里,

我的心何其忧伤!

世间的乞讨者,

日后该去何方?

君去兮我思念甚啊,

似体落魔鬼罗网。

且看我的面颊上,

泪写的字排成了行;

君读后当得慰藉,

天长日久不忘。

我凭主起誓,

君永在我的心上。

君德行高兮,

我此生不会忘。

每思君之恩德,

热泪不住往下淌。

我每当望他人时,

怀念君之思潮如涌。

情不自禁走去,

心将把君墓拜望。

那个人吟罢,泣不成声。杜姆康国王、佟丹宰相及全体将士声泪俱下,整个山野与穆斯林大军同沉浸在悲伤之中。

送葬完毕,他们回到营帐中。

杜姆康国王叫来宰相佟丹,二人开始商议作战事宜,一连几天几夜。

杜姆康仍然摆脱不掉忧伤痛苦的折磨。他对宰相佟丹说:“相爷阁下,我很想听些古代帝王、先贤名士的言行趣闻,但求安拉消除我心中的忧伤与苦闷,使我摆脱泪水的困扰和折磨。”

宰相佟丹说:“如果听古代帝王将相、先贤名士的言行趣事能解除陛下的忧闷,这倒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已故先王在世之时,我就是专司讲故事、诵诗文的。今天夜里,我就给陛下讲个恋人的故事,以便为陛下消愁解闷。”

杜姆康国王听佟丹宰相这样一说,心中高兴不已,只盼夜幕快些降临。

夜幕降临了。杜姆康国王吩咐部下点上灯烛,摆上各种食品和饮料,燃起香,国王大帐中香烟缭绕,灯火辉煌。之后,国王派人去请宰相佟丹、大将白赫拉姆和鲁斯图姆、泰尔卡什以及侍卫官。

片刻后,诸位要员相继到来。杜姆康国王望着宰相佟丹说:“相爷阁下,夜幕已经降临,你答应给我们讲故事,就请实践约言吧!”

宰相回答道:“能为国王陛下及大将们讲故事,我非常高兴,全力效劳。”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

①传说穆萨(即《旧约全书》中的摩西)只身在西奈山封斋静修四十天。期间,曾因请求面见安拉而遭遇山崩之险,穆萨连声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