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舒尔康给了那个商人三十二万第纳尔。旋即请来四位法官,并对他们说:“法官们,请你们为我作证,我宣布自今日起,释这个女奴为自由人。我要娶她为妻。”

法官们立即为姑娘写了一张释奴证书,然后又为他俩写了一张结婚证书。

文书写毕,舒尔康欣喜不已,随后将大把大把的金币抛向在场者的头上,金币哗哗啦拉地散落在地上,仆人们低头弯腰争相捡钱。

随后,舒尔康总督吩咐法官按照商人的要求写了一张免缴什一税证书,规定商人所到之地,任何人不得亏待他。接着,舒尔康赠予商人上等礼袍一件,随后将法官和商人留下,令其余人一律退下。

舒尔康总督对法官和商人们说:“这位商人兄弟说这位姑娘通晓宗教、现世、政治和数学等多门学问,我想让诸位考一考这位姑娘,以便弄清商人兄弟说的话是否属实。”

“好的!”四位法官异口同声。

舒尔康吩咐届时用幕帘将男女隔开,他和法官、商人坐在帘外,努兹蔓和女仆们在帘后席地而坐。

当女仆们得知姑娘成了总督大人的妻子时,争相亲吻努兹蔓的双手和双脚,细心伺候她,为她宽衣,看她的俊俏容颜和苗条身段。

王公臣僚们的夫人们听说舒尔康总督花重金买下一名女奴,姿色无与伦比,博学多才,精通多门学问,竟花去了三十二万第纳尔,且宣布释放她,化奴婢为自由人,并且与她结为百年之好,还要请法官来当面测试她的学识,于是纷纷向她们的丈夫们提出要求,恳请允许她们去总督府拜见那位女子,听听才女讲学。

总督府一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努兹蔓见王公大臣们的太太进了房间,急忙站起来迎接她们,众婢女身后紧随。太太们受到热烈欢迎,努兹蔓微笑着一一按照她们的等级让座,对她们十分亲热,仿佛是和她们一起长大似的。努兹蔓好像已经俘虏了她们所有人的心。她们无不惊叹她的美丽容颜、聪明智慧、文雅举止,以致她们相互议论说:“这哪像是女奴,简直是王后、公主!”

太太们对努兹蔓赞不绝口。她们对努兹蔓说:“我们的女主人,你的光辉照亮了我们的家乡,照亮了我们的土地和国家。这个国家就是你的国家,这座宫殿就是你的宫殿,我们都是你的奴婢。看在安拉的面上,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我们沐浴你的光辉,千万不要禁止我们看你的俊俏容貌。”

努兹蔓连声感赞她们的好意。

幕帘垂下来了。帘前坐着舒尔康总督以及四位法官和商人;努兹蔓及诸位夫人们一律坐在幕帘之后。

舒尔康对努兹蔓说:“亲爱的当今第一才女……商人说你博学多才,精通多门学问,甚至通晓语法学,那就请把你所通晓的诸门学问给我们讲一讲吧!”

“遵命!”努兹蔓回答,“总督阁下,第一章先讲王政及当政者应该具备的品格。总督阁下,品格的终极目的是通往宗教和今世,因为任何人都要通过今世最终归于宗教,而今世又是通往来世的必由之路。

“今世的事情都是通过人们的工作组织安排的。人们的工作分为四种,即仕宦、商业、农业和工业。

“为仕宦者当有英明的政策及真切的洞察力,因为仕宦乃今世社会的轴心和枢纽;而今世则是通向来世的必由之路。伟大的安拉将今世给了人们的崇拜者,如同旅行者上路所带的干粮一样,不带干粮是到不了目的地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从今世里取得一份东西,以此将自己送往安拉那里!而不能迁就自己,为所欲为。假若人们各得其所,公平合理,也便不会发生争执。如果人们强取豪夺,为所欲为,便会产生争端,这时他们就需要官宦出来主持公道,管理他们的事情。若为王者不遏制一部分人的行为,就必然会出现弱肉强食的局面。艾兹德什尔说:‘宗教和国王是一对孪生子。宗教是国王的宝库和卫士。法律和智慧证明,人们应该依靠国王除暴安民,抑强扶弱,禁绝暴徒、恶棍的活动!’

“总督阁下,由此可见,王者品格的高下,决定着他统治的时间。使者穆罕默德说过:‘有两件事情,如果办好了,人们就会从善;如果办坏了,智者与王公也会败坏。’

“部分学者认为国王分为三类:即信教国王、保持禁律国王和放荡国王。信教国王总是根据百姓们所信仰的宗教关心臣民,认为百姓们应该有自己信仰的宗教,因为他在宗教事物中像庶民一样履行义务,要求人们遵从他的命令,命令他们遵守法律;但在屈从命运安排方面,他总是服服帖帖,从不逾轨。保持禁律国王,则忠实履行宗教今世义务,要求人们遵守法律,保持豪侠气概,集文武于一身,得用文处,提笔发令;出现乱子,则用剑平;布公正于天下,以达国泰民安。放荡国王,则无宗教可依,为所欲为,唯从个人好恶行事,完全置任用他者的命令于不顾,肆意行动的结果必是王权倒台,一败涂地,世所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