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第5/6页)

石太璞向师父辞别回家。三天前,已经有人报信说老头被释放了,翁老太便一个人先走了,留下长亭等石太璞。石太璞刚一到家,长亭就迎上前跪倒在地。石太璞将她拉起来,说:“你如果不忘我们的夫妻之情,倒不在如此的感激我。”长亭说:“现在我家又搬回原来的地方住了,离这儿也不远,音讯也不至于阻塞了。我想回家看望一下我父亲,三天后就可以回来,你能相信我吗?”石太璞说:“慧儿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的照顾,倒也没有夭折。我长时间一个人住,也已经习惯了。如今我不像赵公子,反而以德相报,对你可以说做到仁至义尽了。如果你不回来,在你就是负义。两个村子虽然离得很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了,何必讲信不信你呢?”长亭第二天离去,只两天就回来了。石太璞问道:“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长亭说:“父亲因为你在汴城时曾经戏弄他,一直不能忘怀,整天絮絮叨叨的。我不想再听下去,就早回来了。”从此以后,长亭和她母亲的往来倒是不断,但翁老头和石太璞之间还是互不问候。

异史氏说:狐狸生性反复无常,阴险狡诈到极点。在悔婚这件事上,两个女儿的婚事简直如出一辙,它的狡猾也就可想而知了。但是,石太璞用要挟的方法娶了长亭,使得翁老头一开始就有悔婚的想法。而且,身为女婿,既然因为爱长亭而去救她父亲,只应该将往日的仇怨搁在一边,用仁义来感化他,不应该在他危急的时候还戏弄他,难怪翁老头没齿不忘这个耻辱啊!天底下岳父和女婿不能和睦相处,情况和这个故事很相似。

  1. 【注释】

  2. 泰山:汉置郡名。此指泰安府,治所在今泰安市。此从铸雪斋抄本,原作“太山”。
  3. 赏:赏识。
  4. 牙签:指图书函套上的牙签。因以象牙制作,故称。
  5. 汴城:汴州城,即今河南开封市。元:本作“玄”,为避康熙帝玄烨名讳,改作“元”。
  6. 符箓:也称“符字”、“丹书”、“墨箓”。道家秘密使用的文书,为一种笔画屈曲、似字非字的图形。道教谓可用来“驱鬼”、“镇邪”、“治病”。
  7. 委贽:古人始相见,必执贽为礼;“贽”因地位不同而有别。语出《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此泛指致送礼品。
  8. 炫:夸耀。
  9. 縠(hú斛)幛:薄纱帐。縠,绉纱。幛,通“帐”。
  10. 支缀:气息微弱之状,言卧于床上,仅有气息。
  11. 匪:通“非”。
  12. 阴骘(zhì止):犹阴德。
  13. 离人之缘:谓破坏别人情缘。
  14. 全璧:完璧。此谓不予玷污,保其贞洁。
  15. 许字:许嫁。字,古指女子出嫁。
  16. 蹀躞之间:谓往来之间。蹀躞:小步行走之状。
  17. 汤夫人也称“汤婆子”,铜制或锡制的一种扁壶,冬日充以热水放入被中暖足用。泡两足:烫得两足起泡。
  18. 清门:高雅寒素之家。
  19. 无烦玉趾:犹言不劳前来。玉趾,敬词,脚步之意。
  20. 荆人:谦称其妻。详《孤嫁女》注。
  21. 祓(fú弗)除:本为古时除凶去秽的一种仪式,见《周礼•春官•女巫》,此指道家驱邪去灾的迷信行为。
  22. 辞气仓皇:言辞慌促,声调反常。
  23. 欲以白刃相仇:谓欲加害于他。
  24. 胡再不谋:为什么不商量一下。胡,何。
  25. 甘旨:香甜可口的美味。
  26. 老子:犹言老头子,指其丈夫。昏髦:犹惛耄,年老糊涂。
  27. 不悉:不全,不周到之处。
  28. 诟谇:诮责、埋怨。
  29. 苫次弥留:居丧病重。苫次,居丧期间。详《胡四娘》“苫块”注。弥留,病危。
  30. 尼归:受阻不归。尼,受外力阻止。《孟子•梁惠王》下:“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能也。”
  31. 凶问:凶信。即死亡的消息。问,音信。
  32. 严命:古代尊称父亲为严君,固称父命为严命。
  33. 乱命:本指父亲将死神志昏乱时的遗命,见《左传•宣公十五年》,此借指不合事理的父命。
  34. 噭啕(jiàotáo叫桃):啼哭不止。
  35. 柩前牲盛(chéng成)洁备:摆在灵柩前面肉食祭品洁净而周全。牲盛,牲祭、供设。牲,指三牲(牛、羊、猪)祭品。盛,盛器,碗、盘之类。
  36. 外兄:表兄。见《后汉书•来歙传》。
  37. 斋葬:祭祀殡葬。斋,祭。
  38. 涕洟(yí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礼记•檀弓》上:“待于庙,垂涕洟。”《释文》:“自目曰涕,自鼻曰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