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婆龙

猪婆龙,即今之扬子鳄,古称鼍。《国语》最早记载了它的存在,并且将它与鱼鳖之类同列:“鼋鼍鱼鳖,莫不能化,唯人不能。”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大概是猪婆龙在长相上与传说中的龙比较相似吧,于是它在名称上与龙搭上了亲戚,称猪婆龙,因此也就蒙上了些神秘色彩。所谓“能横飞”,跃入江后,“波涛大作,估舟倾沉”云云,都有传说中龙的影子。但从“常出沿江岸扑食鹅鸭。或猎得之,则货其肉于陈、柯”来看,老百姓还是深知它的本相和底细的。龙而又猪婆,是很奇怪的概念组合,反映了那个时代老百姓对于它的复杂的认识。估计本篇小说只是蒲松龄采集杂凑的有关扬子鳄的民俗传说。

猪婆龙,产于西江。形似龙而短,能横飞;常出沿江岸扑食鹅鸭。或猎得之,则货其肉于陈、柯。此二姓皆友谅之裔,世食婆龙肉,他族不敢食也。一客自江右来,得一头,势舟中。一日,泊舟钱塘,缚稍懈,忽跃入江。俄顷,波涛大作,估舟倾沉。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

[白话]猪婆龙产于西江,形状像龙而短小,能够横飞,经常从江中出来,沿着江岸扑捉鹅鸭吃。有人捕获到猪婆龙,往往把它的肉卖给陈、柯两家。这两家的人都是陈友谅的后代,祖祖辈辈吃猪婆龙的肉,其他家族的人不敢吃。有个客人从江西来,得到一头猪婆龙,绑在船中。一天,船停在钱塘江,拴猪婆龙的绳子稍稍松了些,猪婆龙忽然跳入了江水。顿时,波涛汹涌,商船随浪颠簸,不久就沉没了。

  1. 【注释】

  2. 猪婆龙:即(tuó驼),亦称“扬子鳄”。长约两米余,背有角质鳞,以鱼、蛙、小鸟及鼠类为食。生活于长江下游岸边及太湖流域等沼泽地区。
  3. 西江:指长江下游以西地区,即下文“江右”。
  4. 友谅:即陈友谅(1320—1363),元末沔阳(今属湖北)人。农民起义军领袖之一。原为南系红中军徐寿辉部将,后杀徐自立,在江州(今江西九江市)称帝,国号汉。至其子陈理,为明太祖朱元璋所灭。
  5. 江右:古人叙地理,以东为左,以西为右。江右,即长江下游以西地区。后以称江西省。此下至“俄顷”,底本残缺,据铸雪斋本补正。
  6. 估舟:商船。估,商人,通“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