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3页)

只听到“砰”的一声,重物落地,接着是“哎哟”“哎哟”两声大叫。到底这两个人是怎样翻落地的,谁也闹不清楚。总之,等珞琳、努达海和众人赶到时,看到的是骥远抱着腿在地上呻吟,新月睁着一对惊魂未定的大眼睛,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骥远发愣。

“怎样了?怎样了?”努达海惊慌地问,“新月……你摔伤了?”

“我……我好像没事……”新月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了动手脚。“可是……骥远……骥远好像摔得很重……”她着急地俯身看骥远,“骥远!你怎样了?”

“我……我……我……”骥远疼得龇牙咧嘴的,还努力想装出笑容来。“我也没事……没事……只是站不起来了……”

“哥!”珞琳急得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完全没料到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努达海翻身落马,一把抱起了骥远。

“快!赶快回家看大夫去!”

等到骥远被抬回家里,就别提全家有多么震动了。老夫人、雁姬、努达海、新月、克善、珞琳、大夫、乌苏嬷嬷、巴图总管、甘珠,和骥远的奶妈丫头们,黑压压地挤了一屋子。老夫人心痛得什么似的,又骂珞琳又骂努达海,只是不敢骂新月。至于那匹闯祸的“騄儿”,差一点没让老夫人叫人给毙了。幸好,府里养着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经过诊治,骥远只是脚踝脱臼,并无大碍。大夫三下两下,就把骨头给接了回去。骥远虽然痛得眼冒金星,额冒冷汗,但因佳人在座,始终都很有风度地维持着笑容。使雁姬对儿子的英雄气概,赞不绝口。

折腾到了晚上,新月带着一腔的歉意,和克善回“望月小筑”去了。骥远的心,就跟着新月,也飞到“望月小筑”去了。屋子里没有了“外人”,雁姬才有机会细问出事的详情。珞琳这一会儿,知道骥远已经没事,她的精神又来了,绘声绘色地把经过又加油加酱了一番。关于骥远的“飞身救美”,自然被渲染得淋漓尽致。努达海原不知道出事的缘由,此时,竟听得发起呆来。这天夜里,雁姬和努达海回到了卧室,雁姬瞅着努达海,只是默默地出神。努达海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

“怎么了?”

“我在想……”雁姬颇有深意地说,“你把新月带回家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中自有定数!”

“为何有此一说?”努达海神色中竟有些闪烁,自己也不知道何以心绪不宁。

“难道你还不明白,咱们的儿子,是对新月一见倾心了?”

努达海整个人一愣。

“你听珞琳胡说八道呢,”他勉强地答着,“这珞琳就会言过其实,喜欢夸张,黑的都会被她说成白的。”

“你少糊涂了!”雁姬笑着,“骥远那份神不守舍的样子,根本就原形毕露了!”

“原形毕露?”努达海怔怔地,“是吗?”

“是啊!我不会看走眼的!你们男人总是粗心大意一些,才会这样没感觉!依我来看,骥远动了心是绝对没错,就是不知道新月怎样?”

“难道……”努达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呢?”雁姬深思地说,唇边带着个自信的笑。“咱们家哪一点输给别的人家了?如果骥远有这个本事,能摘下这一弯新月,那也是美事一桩,咱们大可乐观其成,你说是吗?”

“嗯,”他轻哼一声。“可是,新月是个和硕格格,将来需要由皇上指婚,骥远的婚姻,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我知道,我知道,”雁姬打断了他,“只要他们两个郎有情,妹有意,一切就不难了。想那太后对新月如此喜欢,到时候只要新月有些暗示,太后自会把新月指给骥远的!所谓指婚,哪一次是真由皇上做主呢?还不都是两家都有意思了,再由皇上和太后来出面的!”雁姬虽然有点一相情愿,分析得却也合情合理。

是吗?努达海不吭气了,手里握着一个茶碗,眼光直愣愣地看着碗里的茶水,神思恍惚。是吗?他模糊地想着,骥远喜欢新月?是吗?他们两个,年龄相仿,郎才女貌,确实是一对璧人啊!

“今天,珞琳倒说了一句很俏皮的话,使我心有戚戚焉!”雁姬并未留意他表情上微妙的变化,自顾自地说。

“她说什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

努达海猛地一震,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

经过这次摔马事件,努达海去望月小筑的次数,就明显地减少了。新月不说什么,脸上,逐渐露出一种萧瑟的神情,眼底,浮现着落寞。每当和努达海不期而遇,她就会递给他一个微微的笑。那笑容十分飘忽,十分暗淡,几乎是可怜兮兮的。这样,有天晚上,努达海给她送来皇上御赐的春茶,发现她正一个人站在楼头看月亮。他示意云娃不要惊动她,就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边。新月只当是云娃走过来,头也不回,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气,使努达海的心脏没来由地一抽,竟抽得好痛好痛。一阵风过,夜凉如水,努达海不由自主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默默地披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