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上的博皮普夫人(第7/8页)
蜈蚣一进屋子就失踪了,两个要它性命的女人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彻底的搜索。
即便打蜈蚣这事既危险又要求全神贯注,奥克塔维亚发现自己置身于特迪的私人卧室时,仍然产生了一种好奇的敬畏之心。在这个房间,平时他一个人坐着,脑子里默默地转着不愿与别人分享的念头,怀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梦想。
这个房间好像是专门为斯巴达人或军人设计的。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张大帆布床,另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个小书架,第三个角落里架着几支看起来很可怕的温切斯特枪和滑膛枪。最后的一个角落是一张极大的桌子,上面摊着信件、纸张和文件,还有个分类架。
在这样空荡荡的房间里蜈蚣隐藏得真巧妙,真是有天分啊。麦金太尔太太用扫帚把捅书架的背后。奥克塔维亚朝特迪的帆布床方向走去。房间还保持着主人匆匆离去时的样子。墨西哥女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他的大枕头中央还有睡过的凹痕。她担心那条令人讨厌的虫子可能会爬到床上躲起来,伺机咬特迪。蜈蚣对经理们一直是这样残忍狠毒的。
她小心地翻开枕头,枕头下面是一个又长又细的暗色的东西。她正要大声呼喊求救,但她还是马上抑制住了自己。她抓起一只手套——一只珠灰色的手套——
就在这个已经忘了哈默史密斯家舞会的人的枕头底下压着,显然压过了许多的时日,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今天早上,特迪一定走得很急,忘了把它藏到白天该放的地方。即使再狡黠的经理,有时候也会被人抓住把柄。
奥克塔维亚把这只灰色手套塞在她前怀的衣服里。手套是她的。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他把自己围在坚固的铁丝网里,只记得哈默史密斯家舞会上矿工所谈的洗矿槽。
草原上的这个地方真是人间天堂!当你发现了你以为早已失去的东西时,心情简直像是怒放的玫瑰一样舒畅!从窗口吹进来的晨风是多么怡人,风中夹杂的黄金雀花香是多么清新、多么甜美!你难道不能多站一会儿,用明亮的大眼睛眺望远方,幻想着误会最终得到了谅解吗?
麦金太尔太太为什么还可笑地用扫帚在乱捅呢?
“我找到啦,”麦金太尔太太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说,“它在这里。”
“你丢了什么东西吗?”奥克塔维亚说话非常客气,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这个可恨的小东西,”麦金太尔太太恶狠狠地说,“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她们两人一起用力弄死了那条蜈蚣。由于它,奥克塔维亚才重新找回她在哈默史密斯家舞会上丢失的东西。
特迪好像也想起了这只手套。他下午回家后,一声不响,翻箱倒柜地寻找。到了晚上,他才在东头游廊上明亮的月光下发现,它就戴在奥克塔维亚的手上,他原以为那只手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那次舞会上的情形。特迪的铁丝网一下子垮掉了。
这次没有虚荣心从中作祟,求爱的事情便水到渠成,就像热情的牧羊人和温柔的牧羊女之间应有的情况一样。草原变成了花园,树荫牧场变成了光明牧场。
几天后,奥克塔维亚收到班尼斯特先生的回信,专门答复她所询问的有关事项。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关于牧场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如何向你报告。你移居牧场两个月之后,我们才了解到博普雷上校的产权是没有一点儿价值的。我们发现了一个文件,获悉他去世前就已经变卖了这笔产业。这件事通知了你的牧场经理韦斯特莱克先生,他立即马上赎回了牧场。我简直无法想象你怎么会自始至终都一无所知。我希望你能同那位先生商榷一下,至少他能够证实我的话。
奥克塔维亚立刻去找特迪,眼神里带着挑衅。
“你在这牧场上干活到底是图了什么?”她又一次问。
“一百——”他正想重复,但是从她的神情中,他看出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手里还拿着班尼斯特先生的回信。他知道再也不用隐瞒了。
“这个牧场现在属于我。”特迪说,像做了错事被人抓住的小学生一样,“如果一个经理干了一段时间,他还不能够接管了老板的这个企业的话,这个经理也就有点太无能了。”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干活?”奥克塔维亚仍旧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实话,塔维亚,”特迪平静、坦诚地说,“我可不是为了挣这点儿工资。这点儿钱只够我买雪茄和防晒油。医生要求我到南方来,因为我打马球和过度运动,我的右肺出了毛病。我需要好的气候环境、新鲜的空气、良好的睡眠等。”
奥克塔维亚马上向他的右肺那个有毛病的部位摸去。班尼斯特先生的信随风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