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第3/6页)
“比尔掏遍了他所有的口袋,脸上一副鄙夷、失望的神情。”
“‘甚至连一块手表都没有,’比尔说,‘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吗,你这个空心石膏像?穿戴得像是个领班,举止派头像个伯爵!可是,你甚至连买张火车票的钱都没有。你是怎么混上火车,又下了火车的?’”
“那个人回答说,他没有任何财物。但是,巴西特还是拿过来他的手提包,打开了它。从里面掏出了一些替换的衣领、袜子,还有半张被剪下来的报纸。比尔仔细阅读了这半张报纸,向被劫者伸出了他的一只手。”
“‘老兄,’比尔说,‘你好!请接受我们的道歉。我是盗窃家比尔·巴西特。彼得斯先生,你必须认识一下这位阿尔佛吉德·E·里克斯先生。你们俩来握握手。彼得斯先生,在制造混乱和贪得钱财方面,彼得斯先生是介乎我跟里克斯先生之间。在得到别人的钱财时,彼得斯总要给人家一些实物。我很高兴能遇到你,里克斯先生,还有彼得斯先生。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幸参加全美诈骗大师聚会——入室盗窃,坑蒙拐骗,投机倒把,全都聚齐了。请你先看看里克斯先生的证件,彼得斯先生。’”
“在比尔·巴西特递给我的这张报纸上,有这位里克斯先生的一张很大的照片。那是芝加哥发行的一份报纸,报上满篇都是对里克斯先生的指责。看完报纸,我才对眼下这位里克斯先生有了一些了解,他坐在他芝加哥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把佛罗里达州淹在水下的土地,划分成块,卖给了毫不知情的投资者,获利近十万元。可是总有一些好事者爱找麻烦,小题大做(这种事我也遇到过,有人买了我的金表,居然要放到盐酸里验成色)。他的一个客户花了一点钱去佛罗里达州旅行了一趟,想看看自己买下的那块地,看看围地的篱笆是否完好,是否需要再打上几个桩给以加固,顺便买了一些柠檬,在圣诞节的时候销售。他雇了一个勘探员帮他找这块地。他们费了老大的劲,结果发现广告上所宣传的乐园谷根本不是什么繁华的城镇,而是位于奥基乔比湖中心四十杆又十六竿[58]以南,二十七度以东的湖区。他买的这块地是在三十六英尺深的水底下,早已是短吻鳄和雀鳝的领地,这使他的地权显得几近于可笑。”
“此人回到芝加哥以后,自然把这件事捅了出去,弄得一时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里克斯拒不承认,可是,他却否认不了鳄鱼的存在。有一天早晨,报纸登出整版篇幅揭露此事,里克斯走投无路,从防火梯逃了出来。当局似乎查到并封存了他存放钱物的保险箱,他只好在手提箱里随便塞了几双袜子和十来条十五英寸半的领口,逃往西部。他的钱夹子里碰巧还有一些钱,刚够他搭车来到了这个荒僻的小镇,在镇上遇到了我和比尔·巴西特,成为第三合伙人。我们三人身上都是分文未有。”
“接着,这位阿尔佛吉德·E·里克斯也嚷嚷起饿了,并且声明说自己弄不到钱,连一顿饭的钱也搞不到。这样,我们三个人——如果倘有兴致做些演绎推理或图示的话——就分别代表了劳力、贸易和资本。眼下,贸易没有资本,就做不了买卖,而资本变不成流动的钱,就会造成洋葱和肉排的滞销。现在只能指靠这个身带钢棍的劳力了。”
“‘两位好汉,’比尔·巴西特说,‘我还从来没有在朋友有难的时候,抛弃过朋友。在那边不远的林子里,我好像看到有一些简陋的房子,让我们先去那里,等到天黑了再说。’”
“果然,在林子里有一间没有人住的木屋。我们三人都进到里面。天黑之后,比尔告诉我们等着,他自己出去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他带回了一大堆面包、排骨和馅饼。”
“‘从瓦西塔路上的一个农家搞来的,’他说,‘大家来吃吧。’”
“一轮圆月从天空升起,在木屋中的我们借着明亮的月光,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地吃着。此时,比尔·巴西特又开始吹嘘起自己了。”
“‘有的时候,’他说,嘴里塞满了从农家带回来的食物,‘我讨厌你们这些在职业上自视比我要高一等的人们。现在,你们两个有谁能够想出办法,让我们摆脱目前的困境,重新起步呢?你能做到吗,里克斯?’”
“‘我必须承认,巴西特先生,’里克斯嘴里正吃着一块馅饼,话音低得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在现在紧要的关头,我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危机。我做的都是大买卖、大交易,自然需要事先精心的准备。我——’”
“‘我知道,里克斯,’比尔·巴西特打断了他说,‘你用不着说完。首先你需要五百块钱,雇佣一个金发女郎做你的打字员,定做四套像样的橡木家具。你另外还需要五百块钱来打广告。你还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来等着鱼儿咬钩。你的办法永远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像是为了救治一个被便宜煤气熏坏了的病人,要求把煤气行业收归国有一样。彼得斯,你干的这一行也救不了急。’巴西特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