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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女人,女人只要堕落到苏菲那步田地,肯定是没救了。她之所以变成这副德性,是因为她向来就是这种人。你以为她会永远跟着拉里吗?鬼才相信。她迟早会跑掉的,这就叫本性难移。她喜欢禽兽带来的刺激感,所以专门勾搭禽兽。她会把拉里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很有可能,但你又什么办法。拉里是心甘情愿要跟她结婚的。”

“我是没有法子,但是你可以阻止他。”

“我吗?”

“拉里很欣赏你,也听你的话,只有你能影响他的决定。你又见多识广,快去告诉他别做傻事,以免人生就这么毁了。”

“他只会叫我不要多管闲事,我也确实不该管他的闲事。”

“但是你也很欣赏他吧,至少你关心这个朋友,总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他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

“格雷是他最熟识的好友,虽然不见得会有帮助,但我觉得如果要跟拉里谈,格雷是最佳人选。”

“别提格雷了。”她不耐烦地说。

“其实,事情不见得会那么糟。我有三个朋友,一个在西班牙,有两个在远东,他们的妻子都是妓女,但婚后都变得很贤惠,也很感激丈夫提供生活的保障。当然啦,她们也晓得怎么讨男人欢心。”

“你少啰唆。你以为我百般牺牲自己,难道是为了让拉里落在荡妇手中吗?”

“你什么时候牺牲自己了?”

“我之所以放弃拉里,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影响他的前途。”

“少来了,伊莎贝尔,你明明是为了钻石和貂皮大衣才放弃他的。”

我这番话才出口,一盘奶油面包便朝我的头飞来,幸好我一把接住盘子,但面包却掉了满地。我站起身,把盘子放回桌上。

“你要是把皇冠德比的瓷盘给打破,艾略特舅舅可是会找你算账的。这些瓷盘当初是为第三代多塞特公爵烧制的,可说是无价之宝。”

“把面包捡起来。”她气呼呼地说。

“你自己捡。”我边说边倚在沙发上。

她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捡着散落一地的面包。“你这样算什么英国绅士。”她恶狠狠地说。

“我这辈子没说过自己是绅士啊。”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看了就讨厌。”

“那还真对不起,因为我一看到你,心情就很好。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鼻子跟那不勒斯博物馆的赛姬一模一样,赛姬的石像堪称世上最美丽的少女化身。你的双腿也很漂亮,修长有致,我每每看到都很惊讶,因为你小时候的腿又粗大又不匀称。真不晓得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凭着铁打的意志和上帝的保佑啊。”她仍然愤愤不平地说。

“不过,你最迷人的还是那双手,既纤细又优雅。”

“我记得你以前还嫌我的手太大。”

“以你高挑的身材来说,其实不算大,而且姿态无比优雅,让人看了惊叹连连。天生丽质也好,后天妆点也罢,你那双手的每个动作都散发着美感,时而像花朵,时而像飞鸟,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形容,活脱脱是出自格列柯45的肖像画。老实说,我只要看着你的手,就倾向于相信艾略特所说的,也许你真有西班牙的贵族血统。”

她悻悻然地抬起头。

“你在说什么?我从没听过这种事。”

我告诉她罗里亚伯爵娶了玛丽王后的侍女,以及艾略特如何从母系一路追溯上去的事。伊莎贝尔边听,边端详着修长的手指与修剪整齐的指甲,得意全写在脸上。

“人总是有祖先的嘛,”她说,轻轻笑出声,淘气地看着我,怨气全消,接着丢了句,“你这个混账家伙。”

要女人讲理很容易,说实话是不二法门。

“我也不是一直都讨厌你啦。”伊莎贝尔说。

她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挽起我的胳膊,歪着身子要吻我,我随即撇开脸。

“我可不希望脸上沾到口红,”我说,“你如果真的要亲,就亲嘴好了,毕竟这才是慈悲的上帝赋予它们的真正用途。”

她嘻嘻笑着,一只手把我的头转向她,在我唇上留下薄薄的口红,滋味还不赖。

“既然你都这么表示了,不妨说说你想要什么。”

“要你出个主意。”

“我很愿意帮你出主意,但是你现在势必无法接受。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顺其自然。”

她再度怒火中烧,抽出手臂,站起身子,一屁股坐到壁炉另一头的沙发椅上。

“我才不会坐视不管,就算不择手段都要阻止拉里娶那个贱货。”

“你办不到的。告诉你,他现在正被一股强大的情感牵着走。”

“你该不会要说他爱上苏菲了吧?”

“不是。相较之下,爱情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