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章(第3/5页)

卡波妮问杰姆: “拉德利家有电话吗?”

杰姆查了查电话簿,说没有。“反正他们也不出门,卡波妮。”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去通知他们。”

卡波妮朝前门廊跑去,我和杰姆紧随其后。“你们俩待在屋子里。”她嚷了一声。

街坊邻居们看来已经得到了消息,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每家每户的木门都关得紧紧的。蒂姆· 约翰逊踪影全无。我们看着卡波妮向拉德利家跑去,她的裙子和围裙都撩到了膝盖以上。只见她跑上前门台阶,砰砰砰使劲拍门。见无人应答,她索性喊了起来: “内森先生,阿瑟先生,疯狗来啦!疯狗来啦!”

“她应该绕到后门去试试。”我说。

杰姆摇摇头说: “现在已经没用了。”

卡波妮又徒劳地捶了几下门。没有人回应她,似乎根本没有人听见。

正当卡波妮飞跑着回到我家后廊上,一辆黑色的福特车急速拐进车道,阿迪克斯和赫克· 泰特先生从车里钻了出来。

赫克· 泰特先生是梅科姆县的警长。他跟阿迪克斯差不多高,只是要瘦一些。他鼻子很长,脚蹬一双带有亮闪闪的金属孔眼的马靴,身穿马裤和短夹克,腰带上别着一排子弹,手里端着一支重型步枪。他和阿迪克斯一起走到前廊上,杰姆给他们开了门。

“待在屋里,儿子,”阿迪克斯说,“卡波妮,它在哪儿?”

“它应该快过来了。”卡波妮说着,指了指街那头。

“它不是在跑吧?”泰特先生问道。

“不是,先生,它在抽搐阶段。”

“赫克,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找它?”阿迪克斯问。

“咱们最好还是等它过来,芬奇先生。疯狗一般会走直线,不过也说不准,它也可能会顺着拐弯走——希望是这样,要不然它会直接走进拉德利家后院。咱们先等一会儿吧。”

“依我看,它进不了拉德利家的院子,”阿迪克斯说,“篱笆会挡住它的。它可能会沿着街道……”

我本以为疯狗都是口吐白沫,上蹿下跳,见人就扑上去撕咬喉咙,而且还以为只有在八月份疯狗才会发作。如果蒂姆· 约翰逊也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人们心惊胆战地等待危险来临——没有什么比这更要命的了。树木纹丝不动,知更鸟静默无声,给莫迪小姐盖房子的木工也都四散而去。我听见泰特先生吸了几下鼻子,又擤了擤鼻子。我看见他把枪换了个位置,夹在臂弯里。我看见斯蒂芬妮小姐把脸贴在她家前门的玻璃上,莫迪小姐也冒了出来,站在她身旁。阿迪克斯把一只脚踏在椅子的横档上,手放在大腿外侧,慢慢向下摩挲。

“来了。”他轻声说。

蒂姆· 约翰逊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它迷迷糊糊地走在和拉德利家的房子平行的弯道内侧。

“你瞧它那样子,”杰姆说,“赫克先生说疯狗一般走直线,可它简直都不能顺着道儿往前走了。”

“它看起来病得很厉害啊。”我说。

“不管有什么东西挡在前头,它都会直接撞上去。”

泰特先生把手搭在额头上,身子往前探。“芬奇先生,这真是条疯狗。”

蒂姆· 约翰逊像只蜗牛一样往前挪,不过它既不是在玩耍,也没有在绿叶间东闻闻西嗅嗅;他似乎认准了一个方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我们这边慢吞吞地走来。我们看见它在抖动,就像马在驱赶苍蝇;它的下巴一张一合,身体歪歪斜斜,不过它还是被牵引着一步步向我们走来了。

“他在找地方去死。”杰姆说。

泰特先生转过身来,说: “它离死还远着呢,杰姆。它还没开始发作呢。”

蒂姆· 约翰逊来到拉德利家房前的小路跟前,这可怜的家伙仅存的一丝神志让它停了下来,似乎在考虑走哪条路。它犹犹豫豫地往前迈了几步,停在拉德利家院门前,然后它试着回转身,但是很吃力。

阿迪克斯说: “它已经在射程里了,赫克。你最好现在就干掉它,免得它跑到小路上——天知道谁会从街角拐过来。卡波妮,快进屋。”

卡波妮推开纱门走进来,随即把门闩上,接着又拨开门闩,紧紧攥住挂钩。她试图把我和杰姆挡在身后,但我们俩还是从她胳膊底下露出头来向外张望。

“干掉它,芬奇先生。”泰特先生把步枪递给了阿迪克斯。我和杰姆差点儿晕过去。

“别磨蹭了,赫克,”阿迪克斯说,“开枪吧。”

“芬奇先生,这可是一枪命中的活儿。”

阿迪克斯拼命摇头: “别在这儿干站着,赫克!疯狗不会等你一整天……”

“看在老天的分上,芬奇先生,你瞧瞧它在什么地方!一旦射偏,子弹就直接飞到拉德利家了!我射不了那么准,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