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惊破沉夜(第2/3页)

抬眼一刹,气势倏变,温和不在,唯见冷冽。

晏无书于中途起剑,不打招呼,没有预兆,双手双剑一交一错,朝下落剑!

剑光如电,打的还是脸。

释天眉梢一挑,踏入虚空,翻腕出掌。

两人在三尺距离内交上手,气劲冲撞气劲,灵力狂荡成澜。风浩浩,同样的银发,同样深黑的衣衫,起落翻飞不休。

凛目相对,此时无声。

一招即分,两道人影各自后退。这并非停歇,仅仅是一场干戈中的某一断点,但见释天抓出一杆漆黑鎏金纹的枪,当空一划,转瞬再起兵刃相接之音。

枪扫如龙摆尾,剑起山海怒号,光错乱,影纷纷,和四散逃窜的风,响成滔滔战声。

俄顷已过百来招,战局由半空落回地面。晏无书不保留,一身剑意凛如寒渊,招招狠,式式烈。

光挑成一线。晏无书手中剑再出,不偏不倚,又一次刺向释天面门。

释天旋枪侧身,步伐错踏,避过剑锋掠至晏无书身后,于枪尖旋至最顶、即将下落时乍然一偏,猛袭晏无书后心。

同时还幽幽说道:“数一数,这是第多少次了,你看起来很在意我这张脸?”

晏无书回身,后仰之间以见红尘格开枪头,再一搅、压向下,并借势往上,跃起将枪身一踩,左手天地潮来递出,逼上对方双目。

“他都能毫不犹豫照着你这张脸打,我需要在意?”他嗤笑说道。

释天握在枪上的手化为掌,往枪杆底端一抵,将之猝然送出,另一只手则抬起,直接对上晏无书的剑。

剑阻隔在半臂外,释天琥珀色眼眸中掠过幽光,对晏无书道:“你在意他是否在意,这不恰好证明你的在意?”

在晏无书身后,被释天送出的枪于虚空中一旋,破风散云,径直冲向后脑!可他根本不管这杆枪,对上释天的眼睛,颇为疑惑地问:“一个人待久了无聊,玩绕口令?”

“他无情道成。”释天不紧不慢说道。

这话的意思,可以解读成好几种。他无情道成,对世间诸般都不在意;他无情道成,就算你在意,亦不会在意你。

晏无书懒得读,扯起唇笑了声,旋即笑容散尽,眼底再寻不见任何情绪。

“关你什么事?”他说着,松开手里的两柄剑。

长枪逼至脑后,距离不过三寸。

就在这时,剑气从晏无书体内疯狂涌出,凝成一片实质的皓白,如疾风狠扫野草,身前近侧,无论枪还是人,都被掀翻。

极摧枯拉朽之意。

天地潮来和见红尘升空,他亦跃向更高处,手一抬,重新握住两把剑。

太清圣境之上,若不飞升,则称齐天。

这哪是齐天,这分明是拆天。

剑气纵横,将遮蔽在天穹中的云尽数穿碎搅散。已然西坠的弦月就这般被逼出来,光芒惨淡得近乎于凄;东面,还未梳妆得当的朝阳亦被迫现身,露出虚虚的一个帽,散发着浅浅明光。

却也是日升月落时分了。

晏无书从极高之处降落,日月光辉在甩在身后,玄衣翻飞如鸟翼,银发飘旋流转。

“红焰帝幢王佛。”晏无书道出这一尊称,语气淡漠平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打得很自信。”

继而话锋一转,流露出嘲讽:“如此自信,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世上没人能够伤你吧?”

他剑锋偏转,带起漫遍天穹的剑气,倏然一搅,挥剑往下——

往下。

往立于荒野上,黑衣银发的那个人。

乾坤荡,风散尽,草木绝。

释天步伐一动,移身欲避,却是未能避。

晏无书这一剑,太快,太烈。

释天被过于浓重的剑意逼得步步后退,眼见那剑锋破开血肉,穿透肩骨,直到后背抵上一块冰冷的山石才停步。

晏无书用的不是什么恢弘浩荡的招式,亦非什么长垂青史的剑篇,而是一记普普通通的——刺。

刺向这世间唯一真佛的肩膀,剑刃深入血肉和白骨,狠切筋脉,将他重重钉在一根石柱上。

血满衣衫。

晏无书手里的剑是见红尘,剑身玄黑,不见任何杂色,身上衣亦是玄,乍然一眼,难分辨。

“这是萧满的剑。”晏无书盯紧释天的眼睛,声音质地清寒,“我替他打的。”

“至于你的命,我下次再来取。”

这样惊破沉夜的一剑,萧满并未瞧见。晏无书将他放到竹椅上后,紧绷许久的弦不免放松,而一松懈,便跌进昏睡中。

睡得不安稳,他四肢冰冷似铁,整个人如同冻在冰窟里,面白如纸,唇上那点血色随时可能散。

晏无书说完抽剑,甩掉剑身上的血,往后一退,至萧满身侧,将他抱起带离。

萧满是被晏无书给烦醒的。

这人没规没矩玩他的手指,一会儿用自己的指头拨弄摩挲,一会儿拿到唇边啄吻啃咬,萧满不胜其烦,因而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