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与完美错过解牛全程的于念冰不同,星网上的观众们可是近景加特写看了一场完整的血腥秀。

有意思的是,那明明打眼一看就血呼啦擦的让人不忍直视的东西,经了宋时月的手,就成了目光的焦点,赞叹的基石,让人瞪大着眼睛不愿错过任何一瞬的炮制。

一把长刀,朴质无华,在宋时月的手上也没被耍出什么夺人视线的刀花。偏偏那看着也就一般锋利的刀,一碰到牛身,就宛若利刃触到了豆腐,所到之处,一划就开,一砍就断,明明是在将牛大卸八块,却爽落得如观匠人造塑。

“天可怜见,我有时候切个鸡腿都切不断皮,我就想问问,宋姐刀下的这还是头牛么……”

“牛我就想问问,砍我的这个人,还是个姑娘家么?”

“刀没什么,我也想问问,我还是一把普通的刀吗?”

“哈哈哈,为何玩梗!庖丁之技,我们要庄重对待!”

“我看特写的那些镜头,不算是庖丁之技吧。庖丁是以牛的结构为基础,用刀行走与骨节空隙,筋肉交错处更是行刀缓慢,只为巧力解牛。可宋姐又快又利索,刀刀下去,有些不是骨节的地方也就这么随便切断了……”

“所以宋姐与庖丁,谁更厉害?”

“那要看是哪方面了,是从技术上,还是从成果上来说,不过我个人还是更喜欢这种手起刀落的利索,如果庖丁像古籍中记载的那般,肯定有不少小心谨慎刀缓行的时候,成果可能更好看,但是过程就不够爽了。”

“哈哈哈,现代人,没耐心,快节奏取胜啊。”

“庖丁别叫我,再叫离家出走。”

“牛在给个痛快这一点上,我投宋姐一票。”

“哈哈哈哈……”

“恒温箱就想问问,一头死了的牛,还在乎痛快不痛快吗?”

“呼叫全体小月饼,前方高甜警告!——来自一串友好的开始带点月饼味道的小串串”

与星网上正吹捧着宋时月砍牛之技,又一口一个宋姐叫上了的观众们不同,这会儿的于念冰是无奈的。

有的人,真的是……一分钟没盯住,都能放出异彩。

此处的异彩,虽带上了些无奈,但却并不是什么贬义词。

这两天,于念冰也是有点儿琢磨到了,宋时月这个力气的事情,在自己看来,处处如异端,时时要露馅,可是在宋时月自己眼中,却好像不是这样。

相处的时间越长,于念冰就越肯定宋时月并非是因为想要展现这种强大的力量,而做出了一些事情。更多的时候,不,应该说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宋时月意识不到这样是与常人不同的,才做出的举动。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宋时月会意识不到某些事情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的呢?

有意思的是,有的事,只要自己点过一次,宋时月就再不会去做。比如说那直接磨石刀……也就是说,宋时月自己也是有意收敛,不想表现出那些力气的。可是遇着了不一样的事儿,她又似乎无法准确判断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而控制失准,再次稍有过火。

“于老师,于老师,你说这样行不行?”关勇毅脸上的狂热未退,声音也有些大。

于念冰被这么连声一唤,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了,只听着了关勇毅一开始对宋时月的各种夸赞,倒是没听着他后面的话。

不管现在是不是直播,这都有些不太礼貌,于念冰有些抱歉地看了关勇毅一眼,刚想发问,却听宋时月先开了口。

“我刚才掂了掂,这牛除去内脏,大概还能有个一百斤左右,应该是一头月份比较小的牛。这么分了六份,一会儿我们一人拿一份,用叶子绳子捆了好上路,于老师你觉得怎么样?”宋时月加了点自己的话,把关勇毅刚才问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于念冰自是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的走神圆场,只是……

还不是因为你才走神的,这次就不说谢谢了。

“我刚才问了羊队,我们晚上的营地应该就在山顶山,走上去一个小时左右。”于念冰看了一眼箱子里被砍成六部分的牛,又道,“不过这牛这么重,带上的话,路上要用的时间可能会更多点。我们要全部带上吗?如果在这里去掉牛头和比较重的牛骨,是不是负担会轻点?”

“哈哈哈,这话我刚才也问过宋老师,于老师猜猜宋老师刚才怎么答的。”关勇毅笑眯眯地搓手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样子,一看就是被拒绝了啊。于念冰垂了垂眼眸,再抬起时却是盈上了一层笑意“宋老师是不是说,这会儿吃一点苦,总要好过接下来几天吃虫子。”

“诶?”关勇毅脸上的憨笑被惊叹取代,颇有些意外道,“宋老师就是这么说的,于老师是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吗?这猜的也太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