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4页)

哦!他心里一阵紧缩。原来,“哥哥”的意思是摈诸于“男朋友”的界线以外。很明显,他是“哥哥”,致中是“男朋友”!本来嘛,他上山前就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为什么现在仍然会感到失意和心痛?难道自己在潜意识里,依旧想和致中一争长短吗?

“喂,致文,”她摇撼着他的手臂。“你在发什么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是的,听到了。”他回过神来,凝视着她,闷闷地回答。

“致中的脾气很坏,”她继续说了下去,“他任性,他霸道,他固执,而且,有时候他很不讲道理。但是,他的可爱也在这些地方,他有个性,他骄傲自负,他很有男儿气概……”她忽然住了口,因为,她发现他那紧盯着她的眼光里,有两簇特殊的光芒在闪烁,他的眼睛深邃如梦,使她的心脏一下子就跳到了喉咙口。这眼光,这令她迷惑的眼光,像黑夜的潮水,正对她淹过来,淹过来,淹过来……她不只是停住了说话,也停住了走路,她不知不觉地站在一棵桉树前面。

他也站住了。

“初蕾!”他忽然喊,喉咙沙哑而低沉。

“嗯?”她迷惘地应着。

“我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

她点点头。

“你——”他费力地,挣扎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有没有可能弄错?”

“弄错什么?”她不解地扬着睫毛。

“你对‘哥哥’和‘男朋友’所下的定义!”他终于冲口而出,屏住了呼吸。

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完全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她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抹茫然的困惑,愣愣地看着他。这目光把他给击倒了,那么坦坦然、那么荡荡然的目光,那么纯洁的、无私的目光,他在做什么?他在诱惑他弟弟的女朋友吗?他的背脊上冒出了凉意:你卑鄙!你下流!你可恶透顶!但是,他每根神经,都紧绷着在期待那答案。

“你说清楚一点,”她终于开了口,迷惘而深思地。“我弄错了定义?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迁就男朋友?还是说——”

“哦!”他透出一口气来,心脏沉进了一个冰冷的深井中,他嗒然若失而心灰意冷,他的眼光硬生生地从她脸上移开了。“别理我了,我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他说,咬紧了牙关。

她斜睨着他,脑子里还在萦绕着他的问题。她觉得头昏昏的,像个钻进死巷里的人,怎么绕都绕不出来。她甩甩头又摇摇头,想把他的问题想清楚。

“我弄错了定义?”她喃喃自语,“那就是说,男朋友也可能宠我,了解我……也就是说,致中应该宠我,了解我……”

“我说别管它了!”他大声说,打断了她。“喂!”他很快地抓了个话题:“致秀和赵震亚是怎么回事?”

初蕾的思想被拉了回来。

“他们吗?吹了。”

“怎么吹的?”

“因为小方医生出现了。”

“小方医生是什么?”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小方医生吗?”她停在他面前,侧头看他。“噢!说来话长!”她忽然仆伏在他膝前,半跪在草地上,热烈地望着他。“你很坏!”她急促地说,“你抛弃了我们三个月!而这三个月之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说都说不完。我和致中、致秀和小方医生!哦,太多事了!你很坏,你不是个好哥哥,你以后再也不可以了,再也不可以离开我们!因为——我很想念你!”

他瞪着她,刚刚平稳下来的思潮,又一下子就被扰乱了,扰乱得一塌糊涂,简直整理不起来了。他用舌尖润着嘴唇,费力地说:

“你很——想念我,真的?”

“当然真的!”她心无城府地,坦率地说,“我每天都问你妈,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问得致中都冒火了。”

“致中为什么冒火?”他愣愣地问。

“他以为我爱上你了哦!”她笑着说。

他猛力地一甩头,完全忘了身后是棵大树,脑袋就在树干上撞了一下。初蕾惊呼:

“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敲敲脑袋。“我今天有点昏头昏脑。你别理我吧!”她站起身来,看看他,又看看手表,忽然惊跳。

“糟糕!”她说。“我这个糊涂虫!”

“什么事?”

“我今天要去学校注册呢!”她喊着,“我居然忘了个干干净净!”她从地上抱起了那个纸盒,匆匆地说,“我要走了,不能跟你聊了!改天,我再告诉你小方医生的故事,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事……”

“好,”他点点头,“你去吧,我还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她转身欲去,忽然又停住了,俯下头来,她飞快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就像她常对夏寒山所做的动作一样。然后,她在他耳边低低地,充满了感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