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3页)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她走进了振廷的书房,振廷正在和世纬谈海爷爷,派出去的人已陆续回来,李大海一去无消息,怕小草失望,他不敢声张。他们也谈华又琳,不知道她的来访要拖多久,未来会演变成怎样?正谈着,华又琳敲敲门走了进来:

“傅伯伯!”她开门见山,对傅振廷说,“您觉不觉得,您、世纬、青青、小草、月娘……你们这一大伙人,在联手做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残忍?”振廷一愣,“你在说什么?”

“傅伯母啊,”又琳喊,“你们纵容她逃避现实,联合起来欺骗她,这样做对吗?失明已经是她逃避的好借口,可她眼瞎心不瞎啊!原来你们绝对有机会阻止她逃避的,结果你们却用怜悯来纵容她,造成她今天不止身体上不健康,心理上也不健康,这不是太不幸了吗?”

“又琳,”世纬想阻止,“你这些道理,我们早就分析过了……”

“如果分析过了,却继续纵容,就更加糟糕了!”又琳接口,“善意的欺骗对她没有好处,只是帮她挖了一个陷阱,让她越陷越深!现在想拉她救她,都不知从何做起!何况,你们迟早要面对问题,除非世纬准备在这儿当上一辈子的傅元凯!”

世纬震了震,又琳的话,正说中他心里的痛处。这是事实啊!

振廷怔了半晌。

“唉!”振廷长叹一声,显然,这话也说中了振廷的痛处。

“是!我们确实是在自欺欺人……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反对这种欺骗,我也曾大发雷霆,但是,后来我妥协了,不单因为怜悯静芝,而是……我早已不像外表那么坚强了,我不过是个脆弱的老人……世纬带着小草、青青来到这儿,忽然间把我失去已久的一份天伦之乐,带回到我的身边,这种温暖的感觉,赶走了我的理智……陷进去的,并不止静芝一个人,还有我啊!”

这是第一次,振廷如此坦白说出他内心的感觉。看到那么强韧的一个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听到他坦承自己的软弱,世纬有说不出来的感动,也有说不出来的心酸。

又琳默然片刻,忍不住又说:

“我在这里再住几天,就要回北京了!世纬,你跟我回去也罢,你不跟我回去也罢!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你在这儿的所做所为,是不是像你自己想像的那么有价值,倒值得你好好检讨!说不定,你对傅伯母所做的一切,是爱之适以害之!想想看吧!”

她对振廷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振廷和世纬,面面相觑,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