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的爱情戏法(第2/3页)

“曼利奇先生,”他说道,“我正好与你同路。”我心中暗暗诅咒,“你这魔鬼!您怎么知道我走哪条路?”然后我说,“我很高兴与您同行。”

我们一起离开了这座建筑。我们看不到计程车,街上的车辆都回家睡大觉了,天上挂着一轮满月,夜晚的寒气沁人心脾,我们沿着加利福利亚大街徒步走着,我选择了这条朝酒店的路,心想他会很自然地选择另一条路。

“您不相信印度魔术师能变出那样的戏法吗?”他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事?”我有点吃惊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手臂上,另一支手笔直地指向前面青石板的人行道。那儿,几乎就在我们脚边,躺着一具男人的死尸,面孔朝上,在月光下十分惨白!一把刀柄上镶满宝石的长剑笔直地插进他的胸膛,一摊鲜血聚集在人行道的青石上。

我十分惊异恐惧——不仅是因为我亲眼所见,而且因我的亲眼所见竟是在如此情形之下。就在我们走上坡路时,整条人行道布满道道横断的裂缝,这景象在我眼中反复出现,路上的行人怎么对这可怕的尸体竟然无动于衷呢?它在惨白的月光下是如此显眼。

当我茫然的感官变得清醒服从之际,我注意到这尸体也穿着晚礼服,外套大衣敞得开开的,露出燕尾和白色领带,这把长剑就是从宽宽的衬衣的硬衬胸上刺进去的。还有——可怕的暴露!——这张面孔,除了它的惨白,简直就是我同伴的翻版!从衣着到人体特征,那怕最微小的细节,都和达利莫博士一模一样。我又迷惑又恐慌,忙转身寻找活生生的达利莫。我四处寻找都不见人影,感到更加恐怖,马上从这个地方向后退到我们走来的下坡路上。我刚走了几步,一只强有力的手抓在了我的肩上。我惊恐万分地大叫起来:这死尸,这把长剑仍插在他的胸膛,正站在我身边!他用一只与身体脱离的手拔出了长剑,并猛地掷了出去,在月光下,剑柄上的宝石在熠熠生辉,未沾血的刀刃闪着寒光。剑咣当一声落在人行道的前方——消失了!这男子,如从前一样黝黑,松开抓住我肩的手,盯着我,带着一丝冷笑,如同我第一次看见他一样。死尸不见了——我象复活了一半,转过头看看身后,我看看光滑洁白的人行道,从街这头到另一头,都完好无损。

“这愚蠢可笑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你这恶魔?”我问道,十分暴躁,尽管肢体的每个部分都很虚弱,似在颤栗不已。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变戏法。”他回答道,故作轻松地一笑,但是笑得很勉强。

他转身走下杜邦大街。我再也没有看见他,一直到在奥本的山谷里我们偶遇。

就在第二次与达利莫博士相遇的第二天,我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普特拉姆旅馆的服务生解释说他身体稍有不适,所以一直呆在房间里休息。这天下午,在火车站我异常惊奇,又倍感幸福地与玛格丽特·柯瑞小姐和她妈妈不期而遇,她们从奥克兰来,刚下火车。

这并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我也没有一点小说家的天赋,对爱情而言,它在文学中并不能被真实描述,这种文学被一文不值的暴政所支配和诱惑,这种暴政正以这位年轻姑娘的名义发布着命令。在这位年轻姑娘日渐式微的王权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那些将自己委身于她幸福的看护下的备受苛求的部长们的统治之下——爱情

遮蔽了她神圣的火焰

而美德,就在这无意间终止

饥饿有赖于一本正经地供应

精选的肉食和蒸馏的纯水

这就足够了,柯瑞小姐和我已经订婚了。她和她妈妈与我住在同一家旅馆里,二个星期以来,我每天都能见到她。我的幸福感觉无以言传,我完全享受着这金色时光。唯一打扰就是达利莫博士,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女士们介绍给他。

在她们身边他显得十分高兴。我能说些什么呢?我对他疑心重重,却又绝无把柄可抓。他的举止毫无轻浮之意,显得颇具教养,对女人们而言,一个男人的举手投足就是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偶尔有一次或二次,我看见柯瑞小姐与他结伴散步,我几乎狂怒了,不顾一切地上前提出异议。我翻来覆去地想这其中的缘由,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梦见她看见我妒火中烧,脸上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这时我心情十分烦躁,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发疯似地决定第二天就返回旧金山。然而,我没对任何人提起。

在奥本市,有一片古老的、遭到遗弃的墓地,它几乎就位于市中心,一到深夜,这儿就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地方,人们在这儿变得异常胆怯无助。墓地四周的栏杆已经倾颓,腐烂,有的部分已踪影全无。许多坟墓已经在地上无迹可寻,上面生长着一棵棵高大健壮的松树,它盘根错节犯下了不可言说的罪孽。碑石倾倒在地,破损不堪,地上杂草丛生,牛们和猪们倒可在这里逍遥自在,俨然此地的主宰。这地方对生者是耻辱,对死者是诽谤。对上帝是亵渎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