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河水妖(第6/11页)

崔老道夸口说:“无量天尊,老道并非未卜先知,只不过占风望气,观天象而知征兆。”

老者问道:“道长如此本事,不知在哪座名山洞府中修行?”

孟奔嘴快,不等崔老道答话就说:“什么名山洞府,我家道长又无房舍又无钱,只在城南窑内眠,平日常到城门口摆摊儿算卦。”

老者闻言笑了一笑,说道:“原来是江湖手段……”随即扭回身去,不准备再同崔老道多说了。

这事儿要在搁在平时,崔老道也不会计较,此刻却意气用事,心想:“看这老者颇不寻常,那些居于庙堂之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向来轻视江湖伎俩,今日我若不显些本事,连我这俩兄弟也得笑话我。”

崔老道动了这个念头,哈哈一笑,说道:“萍水相逢,能遇上就是缘分,老道我今天是张天师卖眼药——舍手传名,给老兄你测个字如何?倘若说的准了,老兄帮我传个名,说的不准还请不要见笑。”

那位大小姐对此不感兴趣,劝老者别再理会这江湖老道,免得上当受骗,老者却是好奇心重,说道:“好啊,有意思。”当即用筷子蘸着面汤,在桌子上写了个路字,说道:“道长刚才说得不错,咱们正是在半路上萍水相逢,同为路人,那么就请教一个路字。”

崔老道看了两眼桌上的字,嘿嘿冷笑,说道:“言为心声,字为心画,看老兄这字写得当真有几分挺拔风骨,必是个敢作敢为不肯落后的人物,咱就是这个路字了,不知老兄想问何事?”

老者说:“道长就看看我是吃哪碗饭的吧。”

崔老道说:“路字口开头,看来老兄跟贫道一样,同是吃开口饭的。”

此言一出,那老者和他身边的几个人,均是面露诧异之色。

杨方和孟奔心中暗笑,又让崔老道蒙上了,那送棺材的老者怎么看都不像种地的,字写得又好,当然是吃开口饭的,而且吃开口饭的人太多了,江湖上算命算卦唱戏说书的都是吃开口饭,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不可能做苦累差事,做生意当官全要用嘴说,不也是吃开口饭吗?不过崔老道随机生变的本事,那真是谁也比不过。

老者说道:“不瞒道长,我的确是个生意人,如今要带这口棺材去办一件大事,尚不知此行结果如何,恳请道长指点?”

崔老道想也不想,说道:“这个路字,开头是个口,结尾还是个口,口字里头没东西,来时口中空,去时口中空,老道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见怪,此字不是吉兆。”

老者听罢若有所失,一时无言以对,在跟他送棺材的几个人里,那端肩膀的汉子忽然拍案而起,叫道:“老东主,你休听这贼老道胡言乱语,他这江湖本事唬得住你,可不瞒不过我边海龙,这三个分明都是掏坟挖墓的贼人,我进来就闻见他们身上有一股子坟土的阴气,只怕身上还背着贼赃,敢不敢把身后包袱打开来看看……”

这位边海龙话未说完,伸手从怀中拽出一把驳壳枪,他是想拔出枪来吓唬人,虚张声势并非真打算开枪,谁知刚把枪从怀里掏出来,那边杨方的打神鞭就到了,出手太快,众人只觉眼前晃了一下,劲风扑面,又听“啪嚓”一声响,再看边海龙手里的那把镜面匣子枪,都被铜鞭打在地上砸坏了,震得边海龙手上虎口破裂,身前的桌子也断为两截,呆愣愣站在当场不知所措,没人看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等边海龙回过神来,明白是遇上硬手栽了跟头,没脸再呆了,转身跑出小饭馆,头也不回,远远地逃走了。

杨方打掉了对方的驳壳枪,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有几分得意,冲那老者一抱拳,道声得罪了,这才收起铜鞭。

孟奔指着那老者,对面馆老板说:“打坏东西让他赔啊,是他们这伙人先动的手。”

面馆老板是个老实人,哪敢应声,这时那位大小姐取出钱,说是打坏桌椅板凳,连同这些人的饭钱,一并给了面馆老板,又问老板够不够,面馆老板哆哆嗦嗦接过钱,连说:“够了够了,把我这馆子盘下也够了,几位客官随意……随意……”话没说完,人已躲进里屋,再怎么招呼也不肯出来了。

那位边海龙口中的老东主,站起身说道:“道长旁边这位兄弟年纪轻轻,身手却是不错,只怕也不是裱糊匠吧,你们真是盗墓的绿林人不成?”

崔老道等人见对方这伙人文不文武不武,推着口大棺材,还有个带枪的边海龙跟着,说是走镖的又不像,走镖的最忌讳翻脸动手,既然被人家看破了身上包袱里有明器,没法再隐瞒了,但崔老道很会说话,他说:“实不相瞒,老道弟兄三个有名有号,江湖人称铁嘴霸王活子牙崔道成,赛狸猫打神鞭杨方,草头太岁孟奔,我辈素怀忠义,要学古代侠烈之士,立志除暴去恶,扶危济困。如今天下正乱,上无王道,下无王法,老百姓都没活路了,我们兄弟不得不替天行道,前往雷公岭草庐村,挖开了军阀首领屠黑虎的祖坟,此去是要将这些东西换成粮食,用来救济黄河两岸的灾民,咱虽低微贫贱,誓不拿不义之财,也不取无名之物,绝不是盗墓的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