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人壁画(第5/8页)

我本不想让索妮儿下去,要说古墓里有墓主阴魂我也不怎么信,但伏火暗弩流沙落石未必没有,通风的时间不长,没准会把人闷住,墓道也是说塌就塌,可索妮儿执意要跟来,我只好让她待在我身后不许往前去。

这次下墓道之前,二老道给了我一柱香,叮嘱我们手脚越快越好,香灭之前必须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耽搁时间久了怕有变故。

张巨娃拎着马灯斧头在前,我和索妮儿拿了手电筒在后,三个人攀着绳索下至墓道,按原路摸到墓门前,辽墓地宫是挖在土丘里的洞穴,有前中后三间墓室,前室很窄,到墓门仅有五步距离,迎面墙上是近似猛虎的兽形壁画,张牙舞爪的巨兽盯着地宫入口,是个镇墓辟邪的东西,大部分色彩已在墓门打开时消退,颜色暗淡,却仍能看出狰狞凶恶之状,古墓深处的壁画颜色褪得并不严重,让手电筒的光束一照,漆黑墓室中浮现出的壁画依旧鲜艳夺目,分别描绘着人物鸟兽宫殿山川,还有群臣歌舞饮宴的场面,技法高超,极具唐画风采,置身其中,仿佛走进了一座千年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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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前室面积不大,却比墓道宽阔得多,土洞四壁砌着墓砖,一进去马灯就变暗了,手电筒也照不远,晦气仍是极重,还有股难闻的土腥气,我们怕被闷住,不敢走得太快。

迎头是恶兽把门的壁画,两侧和头顶绘着仙鹤祥云的图案,前室中四个墓俑两两相对,呈半跪姿态,看起来都是侍卫模样,个个浓眉大眼,长发披肩,身穿圆领团花长袍,足蹬长靴,腰间束带,手中持有长锤,团花长锤靴子上全贴着金箔。

我看张巨娃想刮下金箔带走,对他说:“二老道交代过,取后室的五件宝物就足够了,辽墓里的陪葬品太多,你要是连金箔都刮,三天三夜也完不了活儿。”

张巨娃俩眼都不够看了,点头答应:“嗯呐,我听你的,哥呀,你说这些瓦爷手里怎么不拿狼牙棒,却握着这像锤又不是锤的东西,能好使吗?”

我说:“你知道什么,瓦爷手持的不是铜锤,这叫金瓜,御驾之前不准见刃儿见刺儿,因此近侍只用金瓜,皇上看谁不痛快,便喝令侍卫拉出去在殿前金瓜击顶,那就是把罪人按到地上,轮起这长锤砸脑袋,跟砸个西瓜似的。”

张巨娃说:“还是我哥行啊,连这都知道。”

索妮儿说:“我好像听我爷说过,这叫骨朵……”

事实上索妮儿说的没错,辽墓武士手里拿的是骨朵,很久以前是契丹人的兵器,也属卫护仪仗之器,并非金瓜击顶用的金瓜,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件,信口开河罢了,我告诉索妮儿骨朵和金瓜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关内关外叫法不同。

说话进了中室,天圆地方穹庐顶的洞穴墓室,土洞面积有四间民房大小,壁高三四米,手电筒照不到尽头,两边分别有一间耳室,墙角也有砖头砌成的石柱,上涂红彩打底,又用黑白颜色勾勒出的花卉图案,四周和头顶都是整幅的壁画,色彩鲜艳,形象传神。

穹窿形墓顶上,用深蓝颜色绘出深沉的天空,白色星辰点缀其间,东南有赤黄色的日轮,里面栖息着三足金乌,西南一轮明月,玉兔桂树都在这月宫里,星空幽远,日升月沉,让人顿感兔走乌飞,深觉时光如电,人生瞬息,我抬头仰望古墓顶部已逾千年的壁画,看得心中砰砰直跳,索妮儿和张巨娃也是目瞪口呆。

我心说:“这契丹小娘们儿真会享受,死后还要看着如此精美的壁画。”这么想着,又把手电筒照向墙壁,溜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古墓中的壁画排列有序,描绘着墓主人生前的情形,有在宫殿中的饮宴歌舞,有祭神拜天的行巫仪式,也有在山林中骑马射猎的场面,侍卫们身着甲胄,森严肃立,奴仆们卑躬屈膝传酒送肉,更有侍从手牵披挂整齐的骏马,执礼甚恭,好像在随时等候墓主人出行,侧面的耳室里,堆满了晶莹剔透的玛瑙盅水晶碗、白瓷青瓷碗盘、金壶银罐,马鞍马镫上镶金嵌玉,别看积了一层淤土,但拂去积尘,那黄的金、白的银、红的玛瑙,兀自灿然夺目,不是一般老坟里的土鸡瓦狗可比,虽然时隔千年,可一看这些壁画和陪葬品,就能立刻想象到墓主人生前锦衣玉食,过着奴仆成群一呼百诺的奢华生活。

张巨娃道:“跟这位墓主人一比,我真是白活了,凭什么人家能过这种日子?”

我说:“你师傅有句话说得不错,命不好谁也别怪,要怪就怪咱家祖坟上没长那根蒿草。”

索妮儿说:“全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要这么多顶啥用?莽古生前有这么多奴仆侍卫骏马金珠,还不是年纪不大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