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水银(第2/3页)

小兰惊道:“还有人证?你不是说,你师父是唯一的人证了么?”张剑锋道:“是的,我以为没有了。亲眼见证孙家灭门惨案的人不是死就是疯,疯子是不会说话的。不过我昨天通宵读完了孙家的所有卷宗,我发现,有一个疯子还是可以说话的。”小兰惊问道:“谁?”张剑锋道:“通过笔录我发现,这一系列的死疯事件是缘于当时警方请的专家鉴证队里面的一个大学老师。他曾经在调查案件期间神秘失踪一个星期,回来就称得了病,再也不出门见人,后来就疯了,经常大喊大叫,砸东西砸人。正是由他开始,后来的人或死或疯。最奇怪的是,其他疯子都表现为痴痴呆呆,神志不清,四肢无力,要坐轮椅,唯独最开始的那个老师,还有力气举起花瓶砸人,你不觉得这里面似乎隐藏了点什么东西吗?”

小兰眼神一紧道:“你怀疑他才是真疯?其他人是受到恐吓所以个个装疯的?”张剑锋道:“恰恰相反,我怀疑只有他一个人假疯。”小兰叫道:“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装疯?”张剑锋道:“其中内幕我也并不清楚,如果你怀疑我的推断,不妨我们一起去当面问问他吧。孙家一案藏着许多很深的内幕,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单凭我们两个不可能得窥全貌的。”小兰道:“我算算,孙家的案子已经过去六十多年了,那个人还在世么?”张剑锋道:“我问过了,还在,快一百岁了,真难为他。天理报应,果然屡应不爽。”小兰莫明其妙道:“跟天理报应有什么关系?”张剑锋悠悠的道:“我小时候曾经听师父说过,那些逃避俗世真相,明明有能力挽救世人,却因为惧怕和爱惜自己的私利而选择隐匿的人,往往内心会受到无比痛苦的煎熬,丧失跨越生死界限的勇气,只想着快点过完这一生,获得轮回的机会。而老天是公平的,它在给予人类选择苟延残喘的权利的同时,也残酷的赐予了那些人尽可能长的生命,让他们留在世上替那些本来可以逃脱浩劫的人多受苦。那些人,活着一辈子都是偿债的,体验着生不如死的滋味。闲话少扯,我们还是快点去找那个人吧,他才是存活的唯一人证!”

大学老师的住处并不远,就在本市唯一一座精神病院的附近。据家人说,是怕万一有个,还能及时送院。几十年过去了,房子早就破败不堪,家人也死的死,散的散,但是因为有孙家这个案子顶在上头,所以也没人敢打那房子的主意,久而久之,那房子就这样保留下来,在周围高楼大厦的衬托下格格不入,反衬着那段耸人听闻的历史痕迹。

{现在那老师是由义工负责照顾起居,因此平时无人陪伴在旁,张剑锋和小兰得以顺利进入。一进入房间,小兰就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老人弯着佝偻的身躯,举着一个花瓶,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小兰忙喊道:“小心,快坐下!”听得有陌生人声音,那老人突然全身一震,二话不说,转头过来就把那个大花瓶朝小兰掷去。小兰当即傻眼了,眼睁睁看着那个花瓶朝自己砸来,丧失了躲避的意识。在这紧急时刻,一个手臂及时伸过来,将那个花瓶打得粉碎。张剑锋笑语吟吟的插进来说道:“孙老师宝刀未老啊,六十年前不知是否也有这般风采呢?”

那老人嘴边流出泡沫,眼睛痴痴的看着张剑锋,嘴里喃喃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单词。张剑锋似乎丝毫不惧怕他,负手走到窗前,蓦地长叹一声,念道:“血色染残阳,孙家犬无狂。拜佛求见悯,报应为哪般?”那老人身躯又是微微一震,张剑锋回过头来道:“这是你当年写的一首诗,报应为哪般?这个谜猜了整整几十年了,也该是时候解了。”那老人突然又举起一个花瓶砸了过去,张剑锋一个侧身躲开道:“何苦呢?不觉得你活在这个世上太久了吗?”“张剑锋!”小兰大惊失色:“哪有你这样对老人说这话的?”

张剑锋充耳不闻,继续问道:“只是你写这首诗是太过画蛇添足了。你以为孙家隐秘,再没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写了这首诗来掩盖自己的言行,让人误以为你是真的全心全意想为揪出凶手而努力。只是……”张剑锋突然停住了,凑过去低低的道:“在你写这首诗的当口,你已经猜出了孙家的所有秘密是吗?”老人全身剧烈颤抖,又想四处找东西扔过去,张剑锋大喝一声:“停手!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你认为我们找到这里来,又说出这么些话,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乱猜的吗?实话告诉你,孙家的秘密我们也猜出来了!”

老人象是被电击了一般,颤抖了几下,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低低的道:“你们……你们猜出什么来了?”张剑锋缓缓的道:“孙家暴富的秘密,孙家害怕地狱的秘密,还有孙家信奉观音的秘密,因为他们知道自作孽不可活,因为他们知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孙家的案子迟早都会发生的。他们是以制作金童玉女和陪葬仆从为业的是吧?”老人的眼珠子蓦地翻了几翻,突然扑倒在地大哭起来。这个动作着实吓了小兰一大跳:“大爷你……你有什么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