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祛病井Qubingjing(第5/7页)

长乐趴在马瞎子的土墙上,顺着一条手指粗细的缝隙朝里望去,这一望不打紧,长乐更加迷惑不解了。

房间里已经破旧不堪,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刘寡妇将女儿搀到一边坐下,自己则踢开那些烂掉的家具、土块,在房子中间用手不停地摸索着,接着好像握住了什么,然后用手猛地一提,居然像开箱子似的打开了一个正方形的铁盖,铁盖子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黢黢的,像地道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长乐狐疑地想。

刘寡妇将女儿扶过来,让她趴在那个黑洞边缘。接着刘寡妇对着那黑洞大声喊着女儿的名字,叫得鬼哭狼嚎的,直喊了三遍才停下,然后让女儿对着黑洞接连答应三声。

母女两个的声音经过那黑洞的回声后变得更加空旷诡异,让趴在墙边偷看的长乐忍不住浑身打起了哆嗦。

犹如幻灯片一般,儿时的那些画面在脑中一幅幅迅速闪过,他仿佛又闻到了马瞎子满是猪头肉厚油与女儿红气味的手,自己的头被用力地按下对着那个黑洞,然后马瞎子大声叫了自己名字三声,接着要自己应了三声,和今天刘寡妇干的事情一模一样。

长乐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也顾不得擦,只是看着小穗的反应。

十几分钟后,小穗的脸色果然慢慢好转,接着呼吸均匀,皮肤上的黑点也没了,像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只是看上去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楚。刘寡妇把那块铁板依原样放下,扶着女儿走出马瞎子的破房子。长乐连忙将身体隐在杂草丛里,没让刘寡妇发现。

等确定两人走远后,长乐翻进了马瞎子的房子。

里面安静得有点让人受不了。他在看到的那个位置上小心摸索着,果然摸到一块凹陷下去的把手,然后猛地一用力,提了起来,果然是一个黑糊糊深不见底的黑洞,盖子一打开,一股子湿润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长乐皱着眉头看着,随手从身边拿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土疙瘩扔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下面传来“扑通”一声沉闷的响声,还有水花的声音。

居然是一口井?

长乐觉得实在太古怪了。他迅速将铁盖放下,照原样收拾好,离开了马瞎子的房子。

回家后他看到刘寡妇和女儿谈笑风生。

“你去哪里了?”小穗有些埋怨道,“妈等你老半天了。”

“我……我去家里看了看,我爸叫我们晚上一起过去吃饭,妈你也去吧。”长乐小心地编着借口,他知道刘寡妇和他父亲不和,肯定不会去。

“算了,你爸那个酸秀才,我才不去看他的脸色,你们小两口去吧。”果然,刘寡妇立即回绝了。

“哎,长乐,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裤脚上还沾了很多泥?”刘寡妇忽然指着长乐的裤腿说,长乐连忙用手掸了掸,说刚才在外面摔了一跤。

刘寡妇善意地取笑了长乐几句,告辞回了自己的小店,剩下小穗和长乐卿卿我我了一番。小穗收拾衣着准备去公婆家吃饭,而长乐则鬼鬼祟祟地跑到厨房,将一个瓶子和小穗最近吃剩下的饭菜全部倒进房子后面的茅厕里。

没多久,一些奇怪的外乡人跑到村子里来找长乐。他们操着大家不熟悉的口音,穿得也古里古怪的,长乐说他们都是自己生意上的朋友,说自己在县城开了个小店,卖一些村子里的土特产,比如女儿红什么的,大家相信了,但刘寡妇却半信半疑。

每个来找长乐的朋友都面带病色,有的甚至还被人搀着,但是长乐带他们逛一圈后,一个个又都红光满面了,走之前还握着长乐的手紧紧不放,说了不知道多少感恩的话。日子长了,长乐也变了,家里添置了很多东西,缝纫机、手表、自行车什么的,人也开始不规矩起来,经常不回家,和小穗也越来越疏远。传言越来越多,说长乐在县城还有一个相好的,长乐对她出手还很阔绰。

“你到底在干什么?”刘寡妇终于按捺不住,把趾高气扬的女婿拖到一边问道。

“妈你别管了,反正我不会让你和小穗吃苦。”长乐随意敷衍了几句,又依然故我。

其实,他只是不停地将那些病人带到马瞎子家里,按照刘寡妇为小穗治病的办法依样画葫芦,每次都手到病除。

刘寡妇终于发现了这件事。事实上,她一直都在怀疑,于是躲在马瞎子家蹲守,果然抓了个正着。被识破的长乐反而一脸的不屑,一副无赖样子。

“你怎么能这样?”刘寡妇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你不厚道才对,我是你女婿,我不嫌弃你女儿的身份和你家的情况好心娶了她,你去问问,村子里的人哪一个不说你女儿占了大便宜,你倒好,这点事还对我七瞒八捂。我是小穗男人,我有权知道,也有权用这个让自己过得好点。”长乐送走客人,理直气壮地对刘寡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