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求(第2/2页)

这倾诉心意、恳求回应的一字一句,听在萧罗什耳中,只觉是无赖在胡搅蛮缠,令人腻烦,他再度开口强调此处是妹妹居室,欲将宇文泓请离青莲居,“长乐公是外男,在此多有不便,且请去正厅用茶,由家中男子作陪,断没有男客临门、家中女眷相陪的道理……”

话未说完,却听一直沉默的妹妹观音,忽地开口道:“请长乐公在此坐坐,也无不可,到底……相识……我有话,想同长乐公说……”

萧罗什望了妹妹观音一眼,暗想就当在今日此时,让妹妹与过去的糟心婚姻、与宇文泓,彻底做个了断,遂顺了她的意,领着妻子弟妹等,暂退至青莲居外,室内,萧观音望着身前于梦里梦外、忆想了千遍万遍的熟悉面容,将心底最关心的事,轻声问出:“你在边城,一切都好吗?在战场上,可有受伤?”

宇文泓见萧观音关心他,就像从前一样关心他,心中的惊怒惶惧,终于略消了些,他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不少,僵冷的唇际,都不自觉微微弯起,又是连连点头道“一切都好”,又是忙着摇头说“没有受伤”,并要走近前去,熟络地牵握住萧观音的手。

然,伸出的手,刚刚触碰到她指尖,就见她下意识身子一瑟,缓缓将手背至身后。

唇际微弯的笑意,登时僵在了面上,宇文泓怔怔地望着身前的女子问:“……怎么了,观音?”

心底略消的恐慌,成百上千倍地如浪潮重又袭来,急忧不解的宇文泓,着急近前,再度伸出手去,却见萧观音竟为避他,生生向后退了一步,微垂着眉眼道:“不可以这样了……”

“……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观音?”

“我们……已经和离,不再是夫妻了”,萧观音微抬双眸,将知和离之事后,数月来的沉思,说与宇文泓听,“人世之间,缘聚缘散,最是平常,我们之间有姻缘,曾因此结为夫妻,如今和离,即是夫妻缘散,缘既已散,不再是夫妻,许多事,便不可以了……”

“……什么意思……过去的那些日子,我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一副丈夫的空壳吗?”

宇文泓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叫自己心底的惊怒爆发出来,尽力想放松些与萧观音说话,可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却难掩恐慌忧惶,于是声气听起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兼之他的嗓音,因冒着凛冬风雪、日夜兼程的奔波赶路,而有几分沙哑,于是听起来更是诡异,简直像是夜鬼桀桀。

“……你……你过去对我种种,仅仅是在对待一位丈夫,而不是对宇文泓吗?……那岂不是何人皆可?!若你哪日改嫁,只要对方是你丈夫,占了你丈夫的名义,不管他是谁,都可以随意牵你的手、吻你抱你、和你同床共枕,你是这个意思吗?!”

难抑心中惊急痛怒的宇文泓,越说越急,嗓音也不自觉拔高近似咆吼时,见萧观音惊怔地望着他、双眸微微泛红,登时喉咙一滞,哑了声息。

“……观音……我……”沉默之后,宇文泓的嗓音,尽量轻低,“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激动了……我脾气很好的……宇文泓脾气很好的,不会对你乱发脾气的……”

极力小心翼翼的语气中,有无尽的酸楚,从心底涌了上来,眸光沉痛的宇文泓,定定凝望着他在这世间唯一珍爱的女子,却见她像是不愿与自己对视,避开他的目光,微低了头,立觉自己额边青筋一跳,心中强抑的惊怒,又随之猛地掀起,令他硬是抬手握住了她的双肩。

“你看着我!”

萧观音因这隐含怒气的一声,抬头望去,见宇文泓眸中怒气翻涌,以为他就要发怒时,却见他又硬将眸中阴霾,一点点压了下去,声音亦放软,带着几近乞求的期盼,“观音,你看看我,我有变得好看一点了,也有变得聪明一点了……”

他深深地望着她,嗓音轻低而沙哑,“我还会变的,会慢慢变得更好看,变得更聪明,观音,你看看我,我不比别人差的,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