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朝重生

西北群山之巅,终年云霞缭绕,乃天下清气聚合之地,被誉为天下第一仙门的天岳门便坐落于此。

清晨,天还没全亮,天岳门主峰的晨钟徐徐敲响。清幽寂寥,颇显意境。

扰人清梦的钟声阵阵回荡在天岳门内,睡梦中的楚昀翻了个身,低声呢喃一句:“……吵死了。”

他身处的这间屋子陈设极简,唯一的木案放在屋子正中央,案上烛台燃尽。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幽幽檀香衬得屋子里冷冷清清,楚昀倚在墙角,身下只铺了张青席,却睡得安稳。大有任天塌地陷,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势。

屋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一个身影风风火火闯进来:“晨钟都敲三回了,你还要睡多久?”

墙边那身影像是没听到一样,动也不动一下。这屋子里寒气极重,又没有取暖之物,楚昀合衣缩在角落,添了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来人目不斜视,三两步走到桌案前,把手里的食盒一放,盖子掀开。

飘香充盈满室,云越刚将几个碗碟拿出来,便听见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哟,云师兄今儿挺早啊。”

云越没搭腔,楚昀也不在意,把头发随意朝脑后一拢,循着味就窜到了桌边。

天岳门乃当今修真界第一仙门,端得是一派清修圣地,从上至下,清心寡欲到了极致,就连吃食也不例外。一眼望去,青青白白的菜色,半点荤腥也不沾。

饶是这样,也狠狠让楚昀感动了一把,顾不得多说,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云越嫌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整天饿死鬼投胎似的。”

楚昀没搭腔,云越又道:“你说你,刚来天岳门才几天就给我惹事。我第一天就告诉你,门内严禁私斗,你偏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倒好,刚入门就被罚来这静心堂的,你也是独一份了。”

云越一个人在旁叨叨个没完,楚昀咽下一口粥,慢悠悠道:“云师兄,食不言。”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身体才刚养好几天,静心堂又冷又阴的,你……”

楚昀被他吵得烦了,三两口将清粥下肚,放下碗筷,抬头朝云越扬起个吊儿郎当的笑:“云师兄这是在心疼我?”

他没有束冠,头发半松半紧地拢着,天岳门出了名的仙气与高雅并存的素白衣袍被他穿得乱七八糟,浑然没有半分修真仙门的气韵。但偏偏那副皮相生得极好,俊秀雅致,眼含桃花,说是精雕细琢也不过分。

那双眉眼往日总透着无辜乖巧,眼角一垂能看得人心都软下去。可这样一笑,眼角那颗浅淡的小痣随着笑意明媚晃眼,倒透出了些正邪模辩的味道。

这等容貌,就算是在天岳门这样青年俊才频出之地,也难得一见。

云越被他这一笑晃了眼,回神笑骂:“谁心疼你了,臭不要脸。我是心疼我,每天还来给你送饭!”

“那还不是因为云师兄你人美心善,这天岳门,也就你对我好点。”楚昀支着下巴倚在桌边,语气却是漫不经心。他随意把玩着挂在腰上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又慢悠悠地说:“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清净。”

云越的目光落在那玉佩上。白玉上雕刻云纹,玲珑小巧,下面垂着浅青的穗子,甚是别致。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玉石表面微微泛着的光亮,显出其蕴含的强大灵力。

云越不自觉看得有些出神。

天岳门以不同品阶的玉石宫绦作为派内弟子辈分及师门划分,每位长老收徒时,都会在拜师礼上赐予弟子一枚灵力极强的玉佩,作为身份象征。

云越似是想到了什么,停顿半晌,才道:“掌门尊上说,霁华君这几日就要出关了。”

楚昀神情一滞,云越又说:“再忍两天吧,等霁华君出了关,你也不必在这儿吃苦。”

楚昀翻身回到席上,衣袂一卷便将那玉坠遮住,翘起一条腿,晃悠晃悠,懒洋洋道:“是啊,说不定等他出关,便后悔收我这个弟子,能早日放我下山呢。”

“胡言乱语什么呢?”云越埋头收拾桌案,一边道,“有机会入霁华君门下,那是多少年修不来的机缘,你这个傻子……”

百余年来,修真界青年才俊频出。但从修为到品貌,无一人能与霁华君媲美。

霁华君,乃当之无愧的当世第一人。

楚昀身上那枚玉佩,正是霁华君所赐予。虽未行拜师大典,但玉佩中属于霁华君的灵力,却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已是霁华君认定的唯一关门弟子。

楚昀没再答话,云越也懒得再和他唇舌。他收拾好东西,转身推开门踏出去,回头道:“晏清,这些天盯着你的人不少,乖乖待着别惹事,等霁华君出关,掌门尊上自然会放你出来的。”

静心堂的门被关上,楚昀单手枕在脑后,目光却已经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