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复杂(第3/6页)



  他皱起眉:“我猜它是下次。”

  我维持着彬彬有礼的表情,等待着。

  他把车停了下来。我惊讶地抬起头——当然,我们已经到查理家了,正停在那辆卡车后面。如果我一心只留意着何时结束的话,和他一起坐车会更容易些。当我回头看向他时,他正注视着我,用眼神衡量着我。

  “你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去看我狩猎吗?”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但我想我看到他眼里有一丝打趣的痕迹。

  “好吧,”我澄清道。“我最好奇的是你的反应。”

  “我吓着你了?”没错,他眼里的打趣显而易见。

  “没有。”我撒谎道。他没买我的账。

  “我为吓着你而道歉。”他固执地维持着一抹浅笑,但随后,所有嘲弄的迹象都消失了。“那确实是想到你在那里……在我们打猎时的反应。”他的下颚一紧。

  “那会很糟吗?”

  他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极其糟糕”

  “因为……?”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挡风玻璃外看去,注视着那片涌动着的浓云,它似乎要压下来了,几近伸手可及。

  “当我们狩猎的时候,”他极慢地,很不情愿地说道。“我们会凭自己的感觉行事……几乎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尤其依赖于我们的嗅觉。如果在我那样失控的时候,你在我周围的任何地方……”他摇了摇头,依然忧郁地注视着那片厚重的云层。

  我意志坚定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希望他的眼神能紧接着掠过来,鉴定我的反应。我的脸没有泄露任何信息。

  但是我们的眼睛僵持着,而沉默加剧了——而且改变了。今天下午我感觉到的摇曳不定的电流开始掌控了气氛,而他毫不松懈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直到我的头开始发晕,我才意识到自己没在呼吸。当我晕乎乎地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时,他闭上了眼睛。

  “贝拉,我想你现在应该进屋去了。”他低沉的声音沙哑着,他又开始看那些云了。

  我打开门,一阵极寒的冷风涌进车里,让我的脑子清醒起来。我生怕自己会在这种头晕眼花的状态中被绊倒,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出车外,头也不回地关上了身后的门。电动车窗降下来的呼呼声让我回过身去。

  “哦,贝拉?”他在我后面喊着,他的声音更平和些了。他向打开的车窗倚过来,唇上挂着一抹浅笑。

  “怎么了?”

  “明天轮到我了。”

  “轮到你什么?”

  他笑得更开怀了,露出闪闪发亮的皓齿:“提问。”

  然后他走了,车子加速开进了街道,消失在拐角处,而我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绪。我微笑着,向屋子走去。这表明他计划明天和我见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和往常一样,这天晚上爱德华在我的梦里担纲主演。但是,我潜意识里的气候改变了,那里颤栗着闪过掌控了整个下午的电流,而我不得安宁地辗转反侧,夜里醒来了很多次。直到凌晨的那几个小时我才最终精疲力竭地陷入了无梦的睡眠。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依然很疲倦,但也很心急。我穿上一件棕色的高领毛衣,还有那条不可避免的牛仔裤。当我白日做梦地幻想着低胸细肩带上衣和热裤时,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早餐和往常一样,平静祥和得如我所愿。查理给自己煎了份鸡蛋,我吃了一碗麦片粥。我怀疑他是否已经忘了这周六的事。当他站起来,把盘子拿去水池的时候,他回答了我没说出口的疑问。

  “关于这周六……”他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厨房,打开水龙头。

  我讨好地说:“怎么了,爸爸?”

  “你还是要去西雅图吗?”他问道。

  “计划是这样。”我扮了个鬼脸,希望他不要再提起这个话题,这样我就不必小心地编排一些半真半假的话。

  他挤了一些洗洁精到盘子上,用刷子来回地擦洗着。“你确定不会在舞会开始前回来吗?”

  “我不打算去舞会,爸爸。”我干瞪着眼。

  “难道没有人邀请你吗?”他问道,试图隐藏起自己的关心,专心擦洗盘子。

  我避开了这个雷区。“这是一次女生择伴舞会。”

  “哦。”他一边皱起眉,一边把盘子擦干。

  我开始有点同情他了。对一个父亲来说,这实在是件难事,活在这样或那样的忧虑里,生怕自己的女儿会遇上她喜欢的男孩,但又得操心万一她遇不上该怎么办。我一想到,如果查理知道,哪怕是得到最轻微的暗示,我确切喜欢着的是什么人的话,不禁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