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掘棺(5)(第2/2页)

  揣大爷沉静片刻,还是决定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他是山西人,早年拾荒打零工,后来靠煤矿生意起家,人到中年,生活总算有了起色。几年前得了个胖小子,把老揣乐得恨不得天天给媳妇炖红烧肉。可就在半年前,意外发生了。老揣的媳妇是个护士,单位组织定期体检,他作为职工家属也领到了一份体检单。可不查还好,一查问题就闹大了。医院里的大夫没法解释,血液科的专家也找不出解决方案。最后有位老中医说可能是家族遗传病,让他往祖上查。揣大爷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压根儿没见过爹娘老子什么模样,但这条消息无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后来辗转奔波了好几个月,总算有了线索。揣大爷的父亲揣祖山在解放初期就被枪毙了,罪名是倒卖国家文物,白纸黑字记在档案里。有了这条线索,他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相关案件,在调查的过程中,鹧鸪哨这个名字慢慢地进入了他的视线。揣大爷摸了摸胸口:“档案袋里还有一封遗书,详细讲述了他与鹧鸪哨在格拉玛寻找眼球之谜的整个过程。我从中得知这是家族式的遗传病,当时就决定一定来美国找到你们。我的儿子,他才四岁啊!”

  Shirley杨犹豫不决地看着老揣,看他的模样似乎认定了我们手里有破解诅咒的方式,将杨家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对不起,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我抢在Shirley杨前面开口,将话头一口堵死了。老揣眼中折射出一股近似疯魔的目光:“不,不,你们不懂。有办法,你们一定有办法。我的父亲已经找了破解的方法,他说东西就寄存在鹧鸪哨手里。”

  我心说你爹坑你呢,要真有这东西,杨家上下早就摆脱病痛翻身做主人了,哪儿还轮得到你来找。Shirley杨耐心地安抚老揣:“那你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点,也方便我们去找。”

  他摇头,为难道:“信里没写,要不然我哪儿会找那么久。”

  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老揣,我和Shirley杨也犯起了难。Shirley杨回忆说,按照鹧鸪哨的遗嘱,家中大部分藏品都被送回国内,捐赠给了博物馆。我们在杨家看到的书籍和藏物不过是冰山一角。想从这些东西里找出一件既不知道名字又不知道模样的古物,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说:“你别想太多,事情还没被证实,何况他冤屈再大也不该掘墓盗尸。”说到这儿,我们又问起老揣:找遗物就算了,偷尸体干吗?

  他面带愧色:“当时我急疯了,又怕你们不认账,索性把尸体藏起来了。杨家再不讲理,祖宗的骨头不能不要吧?”

  “那现在呢?”

  “哦,你们放心,我把他安置在教堂里了。他们有一个临时的停尸间。我带着尸体又跑不远,索性藏在了眼皮底下。现在咱们不是没误会了吗,我这就给你们背回去。”

  我松了一口气,尸体藏在教堂要比留在外面安全许多。老揣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所以我就计划着先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之后再商量对策。

  Shirley杨同意了我的提议。接着,我们随老揣一同去冰窖检查尸体。鹧鸪哨的尸体被封存在陈尸架的最底层。老揣劝我别看。我没理他,依旧拧开了箱门上的把手。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初见尸身保存得如此完好时,我还是十分吃惊。他浑身呈现出蜡黄的色泽,仿佛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像,随时都会站起来跟我们打招呼。我想起鹧鸪哨的死因,默默地接受了眼前的景象。Shirley杨给神父留了一封短书。

  老揣起初不愿意就此离开。我只好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如果遗书内容属实,那鹧鸪哨这边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现在他的手记还没有破解完全,这是你目前唯一的希望。”老揣犹豫了一阵儿,最后选择妥协,跟着我们两人连夜离开了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