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英雄归来(第5/11页)

费舍尔抱起劳拉:“赵,我们一起撤!”

“别废话了!你没我跑得快,你先去启动飞机帮我吸引蜘蛛。”

费舍尔略做思考,显然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于是他揽起狂吠的劳拉,从窗口翻身跳到了火车的另一面,弯着腰从轨道旁的月台下,悄悄地潜到了飞机附近。

我挥舞着铁扳手,将列车车厢砸得震天响来吸引蜘蛛的注意力,费舍尔则趁机将劳拉推上飞机,紧接着自己也翻了上去。

这群蜘蛛虽然是AI,却没有太多智慧。如果真的像硅城的慧人一样,那就算只来两三个,我和费舍尔谁也逃不了。

蜘蛛们联手将列车钳住,我来回应付着不断戳进来的铁臂。

“费舍尔!启动飞机!”

费舍尔回答道:“赵,我……我忽然忘了怎么驾驶这家伙……”

我此时已经被蜘蛛包围,如果逃进飞机,肯定会将它们吸引过去,那么我们最后的逃生希望也就会失去了。

我将自己的经验传达给费舍尔,可他不知是慌乱,还是真如他所言——他根本找不到我描述的启动键。

列车车厢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蜘蛛钻进了半个身子,其他蜘蛛见到之后便纷纷开始全力用铁臂撕扯车厢。

“NO——”费舍尔大吼一声,“赵,飞机交给你,劳拉也拜托给你了!”

他翻身跳下飞机,捡起地上的一段铁锁链,将铁链抡圆。

“笨蛋蜘蛛,来抓我啊,我在这里!”他一边喊着,一边将铁锁链抛向了列车,恰好砸在一只蜘蛛的后背上。

他又跳又喊,生怕蜘蛛看不见他。这招果然奏效了,一半的蜘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逃进货箱架子中,利用空间优势躲避蜘蛛。费舍尔这是在用生命,为我们换取最后的逃生时间。

我翻出车厢迅速跑上飞机,先把货箱门打开,这是给费舍尔留下的救命窗口;我快速进入驾驶舱,劳拉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焦躁地看着下面的费舍尔,想要下去帮他,可根本起不来身。我右手安抚着它的情绪,左手迅速启动了飞机。

飞机前后两个螺旋桨同时开始嗡嗡转动,此时费舍尔已经被逼入货架死角,身上多处受伤却仍然在死命坚持。飞机的转动果然吸引了蜘蛛的注意力,一部分蜘蛛朝着飞机跑来。但依然有两只蜘蛛没有放弃费舍尔,他为了逃命,翻身跳进轨道后半晌没有站起身。

劳拉终究不放心费舍尔,竟然跳出了驾驶舱,踉踉跄跄地跑到货舱边缘,朝着费舍尔狂吠。这时候飞机突然开始渐渐离地,但是我并没有操控它。

“费舍尔,快上来,这是一台自动驾驶的飞机!”

飞机已经离地1米,费舍尔从地上爬了起来,翻身刚上月台,又有蜘蛛朝他扑去。

费舍尔一瘸一拐艰难地到达飞机底部时,飞机已经上升到2米左右。他把手中的铁棍砸向身后的蜘蛛,纵身一跃,双手抓在了飞机货舱的边沿。

“赵!”他吼道,“帮我!”

我听到费舍尔的呼喊,赶紧跳出驾驶舱,双手抓住费舍尔。

飞机已经上升到3米多的高度,费舍尔笑了笑,我也长嘘了一口气。

忽然,他陡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下面,我觉得手上的重量忽然变小了。他的下半身掉在了蜘蛛群中,暗红的血液从空中泼洒而下。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铁臂钩住了费舍尔的脖颈,硬生生地把他扯了下去。

扑通一声,一切归于静寂。

劳拉悲鸣一声,想要跳出货舱,最后被我紧紧抓住。

飞机终于上升到了地表,阳光虽然微弱,却无比刺眼。白雪如盖,蓝天如洗,寒风如刀,方才的一切,恰如噩梦。

血液冰凉,我仰头倒在了货舱之中。劳拉一动不动地趴在我的怀中。

飞机上升,我的灵魂、我的心,却在血与泪中沉沦。

梦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并不是同步的,但其间有什么联系,到如今也没有准确的研究数据。黄粱美梦,只是煮熟一顿饭的时间,做梦的人就已经度过一生;我曾经在闹钟响起的几秒之内,梦见自己参加了一场盛大的游行,从街头走到街尾,梦里的时间应该有十几分钟,但实际上不过数秒。

梦里星空浩瀚,我一个人行走在河边,不知什么方向吹来冷风,冻得我在风中瑟瑟发抖。此时心头仿佛有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光着脚快步在河畔的泥沙中奔跑起来。一条死去的鳄鱼将我绊倒在地,我摔倒在泥塘中,脸上、衣服上、胳膊上全都是黏糊糊的泥巴,我捶打着泥塘,放声哭泣。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悲痛,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我没听过的一曲钢琴声,弹琴的人似乎把星空的语言用音符演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