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苑春浓[13](第3/7页)

不管是哪种性格的人,必然会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因为具有读心能力,七濑已经成为了出色的人类学家,因此她对这些非常清楚。不过两对男女竟然会以如此明确的形态背离各自的长处和短处,也是相当罕见的例子。

无论对他人怀有怎样的误解或错觉,其中也必然会包含一定程度的真实,七濑以前就这样认为。但是,这两对男女假如更换一下排列组合,是不是真的能够一切顺利,七濑也不知道,说不定还会变得更糟吧。也有试一试的价值,七濑想,点把火看看吗?

照现在这样下去,应该一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两对男女的良知大概会让他们避免采取轻率的行动。但是,如果束缚各自配偶的只是表面的贞操观念,七濑觉得只要稍微用自己的能力动点手脚就可以轻松摧毁它。就算这样的手脚会将两对夫妇导向悲剧,自己也绝不会有罪恶感吧,七濑想。

不用说,她的超我有别于常人。在七濑的伦理观念中,她无法接受正常人的“愿望”和“行动”之间存在巨大的隔阂。让他们的空想变得易于实现,在七濑看来并没有任何不道德的地方。她心中只有对清教徒式的人际关系的严厉批判,以及探索人类精神世界的想法。在七濑的心中,连神明也不存在。所以她用自己的行为置换神明的行为,从不反省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可怕,当然也没有半点畏惧之心。

虽然在市川家要忙着做家务,不过当省吾埋头工作的时候也能有片刻闲暇,每到这时候,季子和七濑就会一边休息一边聊天。季子频频向七濑打听高木家的事情,当然用的是不让七濑起疑的委婉问法。不过只要读取她的心,立刻就明白她想问的是“高木先生的日常情况”。

“一点到两点是休息时间,先生总是会去一楼的‘云雀’喝杯咖啡。因为那个时间夫人基本都不在家,回去也没用。”七濑知道季子总是在那个时间段出去买东西,便若无其事地告诉了她。

季子的心中一阵悸动,决心明天迅速买完东西去公寓一楼的咖啡馆看看。她预计如果自己去了咖啡馆,辉夫大概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而且和给自己看病的医生说话,就算被人看见也没什么可非议的。

(我问问失眠的事。)她解释给自己听。(毕竟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专门去看病。)(高木先生一定会耐心给我解释的。)(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最需要点火的是季子的心,七濑想。最容易点火的是直子,所以不妨放到后面处理。

那天傍晚六点左右,七濑确定直子不在,便去高木家拿自己故意落下的化妆品。

辉夫刚刚从医院回来,一个人在家里。他立刻对七濑说:“不好意思,能帮我泡壶茶吗?”

要问我话了,七濑想。

他想向七濑打听市川家的情况,所以故意找事情留住她。

七濑给他泡了茶。辉夫从会刊上移开视线、抬起头来,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问:“怎么样啊,在隔壁还习惯吗?”

“嗯,非常忙。”七濑装出疲惫的样子,坐到辉夫对面的沙发上。

“是嘛,那真是辛苦了。”像是敦促七濑开口似的,辉夫把会刊放到一旁,拿起茶杯看了看。

“市川夫人在失眠。”

“这可不好,告诉她有时间到一楼来看看吧。”

“好的。”

“客人很多吗?”

“嗯,从早到晚一直都有。啊,您夫人也经常过来探望我。”七濑故意这么说,以刺激辉夫的嫉妒心。

(真是受不了她。)辉夫皱起眉,不过什么也没说。(反正不是为了去找市川夫人说话的吧。)(是想去见那个男的。)(那我是不是也请市川夫人吃个饭什么的?)(直子做的饭太难吃了。)(光明正大地说去餐厅吃饭就行。)(不过市川夫人有时间出来吃晚饭吗?)

七濑立刻对辉夫说:“市川夫人确实很可怜,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哦,是吗?”辉夫像是有点失望。(只能好好利用她来看病的时间了。可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七濑偷偷笑了。明天辉夫在咖啡馆里看到季子后,一定会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利用那个机会。

七濑又和辉夫说了些市川省吾如何神经质地朝季子怒吼的事,煽动他的同情心,然后回了市川家。虽然觉得七濑今天的话有点多,不过辉夫应该也不会对直子说的。

第二天下午过了两点,季子回来了。她白皙的脸颊变得通红。她和高木辉夫约好,明天中午在附近宾馆里的一流餐厅一起吃饭。她忘我地回味与辉夫的交谈,在她心中看不到半分对丈夫的罪恶感,在她的自我之中甚至还开始萌发出对直子的优越感。对于内向的季子而言,这不是巨大的进步吗,七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