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平移(第4/9页)

这事说起来简直像个天字一号的大骗局,问题是我确实相信他俩,如果世界上还有人能鼓捣出时间机器,我相信非他俩莫属。再说,有易慈轻嗔薄怒地在旁边烧底火,叫我如何能开口拒绝。我狠狠心掏出支票,写了一个3,再心疼地圈了9个零。不过把支票递给他俩时我决定要回一点补偿。我说:

“支票可以给你,得答应一个条件。”我点点自己的腮帮子,“某个人得在这里着着实实地亲一下。”

易慈见钱眼开,心花怒放地说:“小事一桩,当妹妹的亲吻哥哥再平常不过了,别说一下,亲一百下都行。”

她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啧啧有声地亲了三下,然后劈手夺过我手中的支票。我摸摸腮帮,那儿像遭了电击似的麻酥酥的。我长叹一声:

“美人一吻值亿金哪。这可是古今中外最贵的三个吻了。走吧走吧,省得我看见这张支票就肉疼。还有—祝你们早日成功。”

那俩家伙真不是吃素的,钱一到手,一年时间就把他们的“理想流线型时间机器”鼓捣成了。第一次试机时他俩请我去。那玩意儿真的呈流线型,个头不大,也就两米长吧,前部浑圆,向后逐渐缩成一个尖尾。机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造成的,半透明中闪着光晕,漂亮得无以复加。我去时,华华正在做“流线度”的测验,即对着机头,严格顺着机身的水平轴线,打去一束水平方向的激光—这时从正前方看过去,时间机器忽然隐身了!华华说,这说明它的流线度为百分之一百,激光绕过它时仍严格保持着层流,没有发生任何反射、散射或涡流。

机身是从中间剖分的,打开上盖,里边有仅容两人躺下的舱位,侧边是各种神秘的仪表,可以在躺倒状态下方便的操作。他们这就准备进去,开始这项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实验了。我说:

“喂,实验之前总得把话说明白吧,你们究竟是用啥办法,把人类文明史进程提前50万年?我是这样猜的,不知道对不对。你们是想……”我推敲着词句,“是想溯历史而上,找到猿人第一次使用火的时刻,再从那个时刻上溯50万年,找到另一个猿人,然后教会它使用火。对不对?”

华华夸我:“猜得很好,大方向是对的,证明你这个商人还保持着起码的科学思维。不过这个方法尚有根本缺陷,因为那时的猿人已经生活在生物圈中,与环境息息相关,单单把猿人的进化提前而让其他生物保持原状,仍然会对时空造成强干扰。”

“那该怎么办?”

“很容易。众所周知,生物是从普通的无机物进化来的。大约38亿年前,在地球的原始大气和原始海洋中,借助雷电的作用,普通的无机物因自组织行为,偶然组成了第一个能自我复制的团聚体。这就是地球所有生物的元祖,唯一的元祖。当它在地球上出现时并没有生物圈存在,所以把它前移,一点儿也不会干扰生物圈的整体进化。我们找到它,再把它移到自那刻计起的50万年前的海水中就行了。”

我简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如此伟大的历史跃迁能用如此简单的办法完成。但他们的想法非常有说服力—只要时间旅行能够实现,那么这事干起来确实就这么简单,想复杂都不行。这就像是克隆绵羊多莉,那也算得上一项伟大的突破,是在生物最重要的繁衍行为上夺过了上帝的权柄。但这事是如何干的?用一根细玻璃管抽出细胞核,再注入空卵泡就行,其原理再简单不过。

他俩已经跨进机舱,头前脚后,平躺在相邻的舱位上,按动电钮关闭了舱盖,在通话器里对我说:

“虎刚,虎刚哥(这一声是易慈喊的),我们要走了。”

我的心绪极为纷乱,既有行大事前的血脉贲张,又有无法排除的担心—谁知道这趟处女行是否顺利?两个朋友能不能回到今天?我用开玩笑来掩饰我的心境:

“祝你们一路顺风,回到过去后别多耽搁,那时有恐龙,或火山大爆发等等危险。尤其是,你俩别在那儿弄出个小宝宝,38亿年前可没有下奶的鲫鱼。”

易慈笑着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喂,我们要出发了,再见。”

时间机器并没有动,舱盖缓缓打开,两人从舱位上坐起来,喜悦地说:“成了,成了!”

我满脑门雾水,纳闷地说:“什么成了?”

他们一边从时间机器里往外爬,一边说:“就那件事呀,我们已经找到那粒生物元祖,并把它前移50万年了!噢—”华华恍然大悟,对我说,“看来我真是高估了你的理解力。我原想你应该知道的:时间旅行不管经过了多长时间,都可以在出发的原点时刻返回。当然,你想在出发后返回也行,甚至在出发前返回也不难。但那样会对时空造成不必要的干扰,所以,我们是严格采用‘原时返回’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