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脑(第3/5页)

这番话语中的沉重感染了七人团的成员。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七个人都没有说话。

怀特将军没料到他竟在会场上说出“读脑术”这个名称,颇为不满。这次会议是罗森鲍姆竭力促成的,原因正如他刚才所说。最近一段时间,随着研究的进展,罗森鲍姆对这项技术越来越忌惮,最后干脆停下来,说一定要“先通过社会的批准”,然后他再进行下一步研究。怀特将军觉得他过于迂腐,过于死脑筋。当然,个人的隐私权非常重要,但如果局势迫使民众在“放弃隐私权”和“死于自杀炸弹”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人们肯定会选择前者吧。现在国家处于非常时期,反恐战局势严峻。一味沉迷于知识分子的高尚,是会害死人的。

他迅速接过罗森鲍姆的话头,但悄悄扭转了方向:

“其实,‘透明脑技术’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实践了!是用到关塔那摩的在押犯人身上。众所周知,这些犯人历来是美国政府手中的烫手山芋。我们明知道,650名囚犯中大部分是死硬分子,如果轻率地放虎归山,势将贻害无穷。但这些家伙一直拒不招供,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起诉他们。你们都知道,为了撬开他们的嘴巴,早期狱方曾经使用过所谓‘进攻性审讯’,结果被新闻界披露,弄成虐囚丑闻,搞得政府狼狈不堪。这就是反恐战争的困境啊。”怀特感叹道,“它是典型的不对称战争:弱小的一方完全没有任何道德约束,可以肆意屠杀最无辜的民众;强大的一方则被法制、道德和新闻监督重重约束,有力使不出来。我今天并非在为关塔那摩的虐囚和长期非法监押辩解,但有些事我们是明知挨骂也不得不干的。”怀特将军话锋一转,“但透明脑技术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被动局面。我想宣布一个好消息:不久前,我们用透明脑技术对650名在押犯做了全面甄别。他们中有32人被甄别出是冤枉的,我们准备向他们道歉并马上释放;有43人属于一般性的恐怖分子,我们也准备随后用某种方式释放;其余575人确属狂热的恐怖分子,如果今天被释放,明天就会带上炸弹腰带到纽约地铁站去杀人。所以我们仍要长期监押这些人,不管舆论界如何鼓噪也罢!”

吉特看看罗森鲍姆,后者点点头:“嗯,怀特将军说的情况是确实的。我的读脑术首先洗雪了32人的冤屈,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安慰。”

怀特将军继续说:“在关塔那摩试验成功后,我们非常盼望把它推到全美国。到那时,对入境的外国人,或者被疑为恐怖分子的飞机乘客,或是地铁站中形迹可疑者……诸如此类的人吧,只需做一个透明脑检查,他们的思想倾向就会暴露无遗。从此恐怖分子在美国将没有遁身之地,而美国人可以不在刀口上过日子。”他笑着说,“干脆我再透露点内幕消息吧。其实,罗森鲍姆小姐甚至能基本做到下一步—对嫌犯进行更细致的‘读脑’后,能大致确定,他们大脑中有无袭击计划,如果有,是撞机、纵火还是自杀炸弹。这样,就能把恐怖袭击扼杀在他们的大脑中!所以,透明脑技术的重要性是无与伦比的。可惜,罗森鲍姆走到这儿就不敢往前走了,执意要先通过‘道德的裁决’。”怀特将军说,“诸位的裁决有多么重要,我想这会儿你们已经很清楚了。它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对今后最高法院的裁决,或参众院的立法,肯定有重大影响。所以,我请诸位在投票时慎重考虑,要以天下苍生为念!”

吉特前总统先开了口。他有意轻松地笑着说:

“不,我对你们的技术还没有完全信服呢。我有个请求:能不能在我们七位身上再做一次计划之外的试验?比如,检查我们七人的性心理,看看我们如果处在特定的环境下—眼前有一位漂亮可人的、很容易得手的女秘书,各人会做出什么举动。”他笑着对其他六人说,“只是一个纯粹的小试验,试验结果绝对保密。如何?”

他的提议似乎颇为孟浪,而且牵涉到各人的隐私,所以众人的第一反应是有点迟疑。前国务卿舒尔茨素知吉特为人持重,这个孟浪的提议一定含有深意,便率先表示赞同。其他五个人也都同意了。罗森鲍姆轻松地说:

“这件事可难不倒我。要知道,性欲、食欲和暴力倾向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它们在大脑电活动图像上非常明显,而且各有独特的印记,科学家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你们先休息半个小时,等我做点准备。”

他很快做好了试验的准备工作。七个人再次带上头盔,罗森鲍姆在他们面前放映着富有暗示意义的图像:一位漂亮可人、衣着暴露的女秘书;她俯在上司身边轻言曼语,发丝拂着上司的面颊,显出清晰的乳沟和浑圆的臀部;她迷人地笑着,笑容中含着挑逗的意味……在放映图片时,七个人都如老僧入定,表情上不起一丝涟漪。但他们大脑的电活动被成像仪读出,经解读软件解读,得出了结果。罗森鲍姆大笑着宣布测试结果—他有意以玩笑来冲淡其严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