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30 日(第7/13页)

“目前有何进展?”

“我重复一下:只要没有具体的证据,我们就不会去胡乱臆测,我们也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同样不允许被激怒的渔人、工业界、船业公司、赏鲸公司或捕鲸拥护者们单方面插手并激化它。动物们之所以袭击,要么是被逼急了,要么是生病了,两种情况下对它们使用暴力都没有意义。我们必须找出原因,然后这些症状就会消失,在此之前我们要避开水。”

“谢谢,将军。”主持人将脸转向摄影机。“这位是美国海军总司令朱迪斯·黎将军,几天前她就任了加拿大和美国的联合危机指挥部和调查委员会军事顾问,现在请继续收看今天的其他新闻。”

安纳瓦克调低电视音量,打电话给福特。“这位朱迪斯·黎是谁呀?”他问道。

“噢,我还不认识她本人,”福特回答道,“她一直在这一带飞来飞去。”

“我根本不知道,加拿大和美国成立联合危机指挥部。”

“你不必事事知道,你是生物学家。”

“有人就鲸鱼袭击的事采访过你吗?”

“有过没有结果的询问,他们曾经多次想让你上电视。”

“什么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提过……”

“利昂,”福特的声音显得比上午更疲倦,“我该怎么讲好呢?黎封锁一切消息,这样也许更好。一旦你支持国家或军方指挥部,他们就希望你保密,你的所作所为都必须保密。”

“那我们俩为什么能不受限地交谈呢?”

“因为我们是同一阵线的。”

“但是这位女将军乱讲!比如巴丽尔皇后号……”

“利昂,”福特打个哈欠说道,“事发当时你在场吗?”

“不谈这事了。”

“我根本不想谈。我和你一样怀疑,事情会和英格列伍公司的罗伯茨先生讲的一模一样。尽管如此,你考虑考虑吧:一场蚌类动物的入侵战争,有趣的小动物,没有科学介绍。可疑的黏液。一条鲸鱼扑向一根钢索。这一切加起来就成了巴丽尔皇后号事件—哎呀,别忘了,在船坞里有东西抽打你的脸后逃走了,费尼克和奥利维拉在鲸鱼脑里发现了胶状物。你想就这样公布一切?”

安纳瓦克沉默不语。“我为什么联系不上英格列伍公司?”他最后问道。

“不清楚。”

“你一定知道什么事情,你是加拿大指挥部的科学顾问。”

“没错!所以他们将一摞摞的卷宗堆在我的桌上。利昂,我不清楚!他们对我们严加限制。”

“英格列伍公司和危机指挥部处境相同。”

“好极了,这件事我们可以讨论上数小时,但我巴不得尽快解决那该死的录像带,时间耗费比我想象中还久。我们的员工刚刚拉肚子上床睡觉去了,由衷地恭喜,今夜大概无法再继续了。”

“妈的。”安纳瓦克咒骂道。

“听着,我会打电话给你,或者打给丽西娅,万一你要小睡……”

“可以随时找我。”

“另外,你不觉得她很棒吗?”

她很有责任感,你找不到责任感比她更强的人了,“是的,”安纳瓦克咕哝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思考,也许你该出去散散步或去拜访几位诺特卡人酋长。”福特咯咯地笑道,“那些印第安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他们突然告诉你,这一切一千年前都已经发生过,那就太精彩了。”

开玩笑!安纳瓦克结束通话,盯着电视画面。

几分钟后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膝盖依旧疼痛,但他继续走,好像要惩罚自己此时竟不能全力投入似的。

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妄想狂,甚至怀疑大家都想躲着他。只要他不问,就没有人打电话找他,告诉他什么。他们把他当成需要照护的病人,而他只不过是无法正常地行走。好吧,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先是被从船里抛下海,几天后又从一架坠毁的飞机里抛下海,好吧,好吧……

他在塑料鲸鱼前面停下来。

没人对他隐瞒什么,没人将他当病人对待。只要福特还没看完全部数据,就没办法让他看什么东西,不想麻烦安纳瓦克去水族馆帮他,而戴拉维尽最大的努力支持他。大家都小心谨慎,恰到好处,反而是他自己将自己当成受伤者。

该怎么办?他想,当你在兜着圈子时,该怎么做呢?冲破圈子,做点什么将你重新带上直线的事,做点不是要求别人而是你要求自己去做的事情,做点反常的事情。

他能做什么反常的事情呢?

福特怎么讲来着?他应该去访问几位诺特卡人酋长,那些印第安人肯定知道一些情况。

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吗?加拿大的印第安人代代相传的知识,直到 1885 年的印第安行动才中断了口头传授的链带。人们开始将他们赶离他们的家乡,将他们的孩子送去寄宿学校,说是要让他们融入白人的群体。那场印第安行动是一条口是心非的毒蛇:某种外来的东西,一只慷慨的手。虽然他们是融入了自己的群体,但那条蛇不喜欢这样。印第安行动噩梦的影响仍未消失,几十年来,印第安人日渐重新掌握自己的生活。许多人在被割断近百年的地方重新串起了传说的纽带,而加拿大政府也在尽力弥补,但还谈不上文化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