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8页)

我略有些紧张,不知道把她的注意力引到那窗上是否明智,但同时我也确实想听听夏琳的回答。关于普鲁登斯,我只在网上搜到过一点相当含糊的描述。

夏琳对特雷报以了最灿烂的微笑,我知道她还专门对着镜子练习过这种笑法。“那位是普鲁登斯姊妹,”她答道,“普鲁登斯和赛勒斯一样是神谕者,但她更……更低调。我从没见过赛勒斯弟兄——除了康威尔弟兄和他的家人,我们其他人都没见过赛勒斯,所以我说不准那些关于他的那些彩绘是否逼真。但普鲁登斯姊妹的彩绘可以说和真人像极了。”

“所以,彩绘艺术家是按照相片来创作的?”特雷问。

“嗯,或许吧。我猜的确有几张赛勒斯的相片,只是我还没见过它们。但我就在这座教堂里亲眼见到过普鲁登斯。康威尔弟兄的母亲去世后,正是她将这块教区的统辖之职授给了他。我想各个教区的神职都是由她授予的。”

“哦。”特雷迟疑了一秒,“我没想到她还活着。一般彩绘玻璃上印着的人物不都是已经去世几千百年的吗?”

夏琳有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我们一般不会到教堂之外的场合到处宣扬这一点,但赛勒斯和普鲁登斯的的确确是活人。这不只是指他们活在这里,”——她拍了拍自己的胸——“不只是活在我们心里,像其他圣贤先知一样。他们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永远永远。”

她朝我身后的那扇玻璃点了点头示意。“比方说那个彩绘,它是近一百年前创作的——这里的窗户都是从弗吉尼亚州一个教区的老教堂里保留下来的。我母亲小时候见到过普鲁登斯姊妹,据说她当时的样子与现在根本丝毫未变。”夏琳朝我微笑了一下。“知道吗,你长得和她真像。”

我紧张地冲她笑了笑,心里后悔没想到戴一副眼镜什么的伪装一下再来。不过话说回来,我做梦也不可能想到我们会碰上这么多扇彩绘玻璃窗,窗上还画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姨妈。特雷见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夏琳的注意力牵到了赛勒斯教义的其他方面。看着他,我意识到比起自己,还是特雷更擅长见机行事。我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期望他能和我一同穿越到世博会去。

我拿起前排的座位上放着的赞美诗集,翻开来看了看。去年夏天我和爸爸一起去探望过他的养父母,在那里我们一同去了一次教堂。那是当地一个小型的乡村基督徒集会,没什么教派之分,教徒们所唱的传统赞美诗总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

祷告开始前的暖场音乐听上去很现代,近乎新世纪流派。但我在诗集中读到了几首熟悉的赞美诗,比如《福如雨泽》和《我来到花园》。其他几首赞美诗是原创的,还有一些我看着眼熟,但歌词却与记忆中有几分不同。比如一首我记得叫《吾之皇冠是否会有星光闪耀?》的赞美诗在赛勒斯诗集里变成了《吾之皇冠将有群星闪耀》。我想不起原诗具体是怎么写的,但赛勒斯教填进去的一句歌词显然与原诗的精神大相径庭:“主之福泽降临,吾之豪宅林立”。

背景音乐的音量渐渐低了下来,只见康威尔弟兄从讲坛的左侧走了上来。他身穿剪裁精良的黑色礼服,颈上束着白色立领,肩上披着一块长长的围巾。围巾由金丝锦缎织成,两端各绣着一个大大的白色赛勒斯教徽。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把时研会钥匙,系在白色的缎带上。虽然我早就料到会看到钥匙,可不知为什么,眼前挂件的亮蓝色与白、金两色背景相映的画面还是令我一惊。

我从眼角注意到夏琳的朋友正在看着我,心里暗自希望刚才看到圆挂件时没有流露出太夸张的表情。我向她看去,她立马朝我一笑。我又转回头继续看讲坛上的康威尔弟兄,努力将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而非那悬垂在他腹部上方的蓝色闪光物体。

“在这个明媚的春日上午,我在此欢迎各位弟兄姊妹。”康威尔带着他那招牌笑容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听众,最终将视线固定在了礼堂的后部。“我们也对总统女士及其家人致以特别的问候。您不在的过去几个星期里,我们都深深地思念着您。但我相信您此次出国访问一定为我们伟大的祖国和‘大道’之践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帕特森微微一笑,朝人群轻轻点了点头致意。接着,康威尔抬起双臂,示意我们起立诵开场赞美诗。灯光暗了下来,讲坛的一块下陷区域此时缓缓升起,上头站着一个唱诗班及几名乐器演奏者。等离子屏幕上出现了赞美诗《破晓》的歌词,浮现在静谧的自然风景的背景画面上,根本用不到之前放在座位上的赞美诗集。看来那诗集不是从前用过后没收起来,就是仅供教徒们在等待的时候消遣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