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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又回响起父亲严厉的斥责声:“无论什么时候,克己守礼!是你唯一要遵循的准则!”

“连云笙,你站在光下,难道就看不见自己身后的影子吗?”

那人讽刺般的笑容又在眼前浮现:“我只是在提醒你——”

“我们,是同一种人。”

连云笙猛地攥紧指尖,深深的掐进掌心,似乎是想凭借疼痛来清醒。

不对。

这是不对的。

他只是病了,是身体出了问题。

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好画具,在老师的带领下坐船离开,耳边极近处,忽然响起一道女孩子清脆的嗓音:“连云笙?你在哪儿?!”

连云笙站在茂密的柳树下,眼睫低垂,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他抿住唇角,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

——别在靠近了。

洛娇站在草地上,身体还有些虚,手撑在一旁的柳树树干上,奇怪的环顾四周,自语般喃喃:“人跑哪里去了?”

夕阳西下,身旁的柳树枝条飘飘扬扬。

一根嫩柳轻拂过她的脸颊,温柔的像情人的抚摸,却又飘摇而去,转瞬融进风里。

“洛娇!你乱跑什么,快回来!”身后有同学担忧的喊话:“你别又不小心掉下水了!”

“知道啦!”

洛娇扭头应了一声,抬脚刚要走——

视线却落在一旁摔倒的画架上,一张薄薄的画纸被压在草地上,露出一角。

上面用水墨绘染出无边莲湖,飘摇的芦苇荡,以及……一个女孩子的背影。

她蹦蹦跳跳,朝着湖边而去。

所有的景色均是黑白两色,唯独女孩飞扬的裙角,被染上一抹极艳丽的红。

恰似天边晚霞暮色。

洛娇抬眸望了一眼,落霞满天,忽然就想起今天的写生主题——

画出眼中最美的风景。

身后的老师又开始催了,洛娇只好慢腾腾的挪着脚回去,坐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

连云笙从柳树下走出来,望着那船荡开一片悠悠的水面远去,波纹缓缓氤开,染上天边的飞霞。

满湖莲叶,皆化作了夜晚的一场幽梦。

*

洛娇回到学校后,虽然身体感觉良好,但还是被老师送去了校医院,说是要再住院观察一天。

第二天早上醒来,洛娇一睁眼,就看见眼前晃荡着一头粉毛。

周甜甜正坐在床边,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似乎哭了好久。

洛娇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她余光瞥了瞥,发现王锵锵躲在外面,来回踱步不敢进来。

周甜甜低头掏出一个盒子递过来,红着眼圈望她:“因为我和王锵锵你才落水的,这是赔礼。”

洛娇这倒有些尴尬了,有心想拒绝,又讪讪一笑,总不能说自己是吃瓜吃死的吧。

简直就是娇娇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周甜甜“啪嗒”打开盒子,那里面是一只莹润无比的翡翠镯,玉质通透,品质极佳,通体找不出一丝瑕疵。

洛娇:“……!”

土豪你还缺朋友吗?我可以!

周甜甜不容拒绝的推过来,洛娇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她又下意识的往外边望了望,问道:“你来的时候……有看见连云笙吗?”

周甜甜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疑惑瞥她:“嗯?连云笙……没看见啊?”

洛娇嘀咕了一声:“奇怪……人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松了口气。

就昨天醒来时的场面,吓得她差点以为连云笙和沈熙一样……也对她有不轨的意图!

但是转念一想——

不对啊。

连云笙长着一张性冷淡的脸,衬衫扣子扣到脖子最上面一颗,连不小心被她碰一下手,都要寒着脸嗖嗖放冷气的人。

这么刻板禁欲的人,怎么看都是个万年注孤生的单身狗!

没错,必然是娇娇想多了!!

她心思转动间,外面等待已久的王锵锵终于忍不住了,一点点的挪进来,靠在门口脸色涨红羞愧:“娇娇,你……你还好吗?”

话音未落,病床前的周甜甜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她看都不看王锵锵一眼,仿若空气般的擦肩而过,背影高傲的仿若女王。

王锵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似乎有些无措。

洛娇“唉”了一声,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看着快上课了,匆匆跟在她后头往教室走。

教室里还是一片欢腾,周甜甜正板着脸坐在座位上,洛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八卦的靠近:“你……想通了?”

周甜甜闻言冷嗤一声:“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洛娇瞅着她一头随风摇曳的粉色头发:“那你这头发还染回去吗?”

周甜甜突然伸手,一拳锤在课桌上,面目狰狞:“我要留着警醒自己,勿忘今日之耻!”

洛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