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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应该听从我们的指挥!而且,你们还要听从什阿娜的命令!现在就开始害怕了?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你们!”

她假装失望地摇摇头,对于她的一连串言行会给可怜的阿尔博图带来什么影响,她心里一清二楚。在欧德雷翟倾泻而出的怒火中,他将身子缩成一团。

“给我站起来!”她说,“别忘了,你是一位祭司,人们希望从你口中听到真相!”

阿尔博图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不敢抬头。通过他的姿势和神态,欧德雷翟就能看出来阿尔博图打算实话实说了。刚才可真是难为他了!阿尔博图已决定臣服于这位一眼便能把他看穿的圣母,现在,他必然也是忠于自己的宗教信念的。他如今必定面临着所有宗教的终极悖论:

神能洞悉一切!

“无论什么事,你都休想瞒过我和什阿娜,也逃不过神的眼睛。”欧德雷翟说。

“请原谅我吧,圣母大人。”

“原谅你?我可没有权力原谅你,你也不需要寻求我的原谅。你是一位祭司!”

阿尔博图抬眼看向欧德雷翟愤怒的脸。

现在他不得不正视这个悖论了。神必然就在这里!不过神一般待在远离尘世的地方,大多数情况下人类不会真的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事实就是这样。一两个小小的错误,或者撒一两次谎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应仅限于当下的情况。如果诱惑非常大,即使罪行严重,或许也是在神的允许范围内的,神应该更能理解那些罪大恶极的人。神会给人类留下赎罪的机会的。

欧德雷翟看着阿尔博图,带着护使团特有的审视目光。

哈,阿尔博图,她心想,你坚信只有你和神才知道的那些事情,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也全都了然于胸。

阿尔博图现在的处境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他如今面临的难题无异于神的最终审判,尽管他自己并未察觉,但他的意志力已经到达了瓦解的边缘。他内心所有与宗教有关的恐惧都被面前的这位圣母唤醒了。

欧德雷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她甚至没有动用音言,说道:“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阿尔博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不能说谎,他或许有那么一点儿说谎的能力,但是在欧德雷翟面前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他顺从地抬头看向欧德雷翟,目光落在她额头上,蒸馏服头罩的边缘紧紧地贴在眉毛附近。他虚弱地说道:“圣母大人,我们只是觉得自己被剥夺了应有的权利。您和那个特莱拉人要带着我们的什阿娜一起去沙漠,您和他都会从她身上有所收获,可是……”他耷拉着肩膀,问道,“您为什么要带上那个特莱拉人?”

“这是什阿娜的意思。”欧德雷翟骗他说。

阿尔博图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什么都没说。欧德雷翟发现他完全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回去以后,替我警告其他祭司。”欧德雷翟说道,“拉科斯和教会的命运如何,完全取决于你们有多听话。无论如何都不可妨碍我们!还有,收起你们那些幼稚的小把戏,你们那些邪恶的念头,我们早就从什阿娜那里知道了!”

阿尔博图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干笑,他的反应令她颇感意外。欧德雷翟发现,许多祭司并不反感这种挫败的感觉,但从未想过他们会从中发现乐趣。

“你笑得很勉强。”她说。

阿尔博图耸耸肩,稍作调整,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欧德雷翟从他脸上看到过好几种用来掩饰的表情。伪装的手段!他总会同时戴上好几层面具,层层伪装之下的,是一个有真情实感的人,就在刚才,欧德雷翟还让他短暂地现出了真面目。在面对太多问题时,这些祭司总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和托词。

欧德雷翟心想,我得揭掉他的面具才行。阿尔博图刚开口,欧德雷翟就出声打断:“够了!你就留在沙漠等我回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信使了,好好帮我传信,我绝不会亏待你。要是办砸了,就等着撒旦来惩罚你吧!”在欧德雷翟的注视下,阿尔博图一阵小跑地逃出了庭院,此时的他耸肩缩颈,脑袋前探,一副急着回去向其他人通风报信的样子。

欧德雷翟心想,整体进展良好。姐妹会提前评估过风险,对她个人而言,这是一次冒险的尝试。她断定有杀手埋伏在阳台上,阿尔博图一个信号他们就会动手。现在,他满心恐惧地逃了回去,这种心理贝尼·盖瑟里特非常熟悉,数千年来她们一直在通过它操控其他人,它像瘟疫一样容易传播,蚀骨侵髓,教导圣母把它称为“定向癔病”。经过姐妹会的精心定向(“瞄准”一词更为准确),它的目标直指拉科斯教会的软肋。这种手段十分可靠,她们此后还将采取一系列巩固措施,祭司定将乖乖听命于她们。现在需要担心的,只剩下少数的几个异教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