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们收到邀请(第2/8页)

一个完全由自愿者组成的贸易使团前往北方,试图到达泰特黑社群。他们没再回来。依卡否决了所有未来尝试,你也没有反对这个决定。消失的那群人里,有以前跟你学原基力的一名学生。

不过除了食品供应问题之外,凯斯特瑞玛在那六个月里可谓一片繁荣。有个女人未经许可怀孕,这是件大事,婴儿会持续几年无力对社群做出任何贡献,而且在灾季,没有一个社群能容纳太多无用人口。依卡决定,那女人家里的两对已婚夫妇不会得到任何额外份额,直到某些老弱病残去世,给未经许可诞生的小孩空出位置。你为此又跟依卡吵了一架,因为你完全知道,当她随口告诉那女人,“应该不会等太久”,她指的是埃勒巴斯特。依卡完全不觉得惭愧:她的确是指埃勒巴斯特,而且希望他早点儿死,因为婴儿到将来至少还有些价值。

这场争执带来了两个好结果:每个人都对你们更加信赖,因为看到你们在平台上扯着嗓子喊叫,却没带来一丝地震;而且繁育者决定为他们新生的婴儿发声,以便平息这场争端。基于胎儿血统较好,他们决定将自己的一个出生配额转让给这个家庭,条件是孩子出生后如果条件完美,就必须加入他们的职阶。他们说,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代价,在有生育能力的年份持续为社群和职阶贡献小孩,以此来换取自己出生的资格。那位准妈妈同意了。

依卡还没有把蛋白质情况通报给全社群,这是当然,否则,繁育者们也不会替任何人说话。(汤基自己猜出了这些,当然如此。)依卡也不想告诉任何人,直到这问题再没有任何其他解决方法。你和其他参谋组成员不甘心地表示同意。现在还有一年时间。但因为依卡的沉默,几天后有个男性繁育者来找过你,当时你把汤基接回家,刚休养了几天。那位繁育者长有灰吹发型,肩膀强壮,野梅子一样的眼睛,得知你曾生过三个健康婴儿,全都是强大的原基人,他显示出了强烈的兴趣。他拍你马屁,说你多高多壮,你在赶路期间只有少量定食,却坚持数月之久,并暗示你才仅仅四十三岁。这真的让你笑出了声。你感觉自己老迈得像这颗星球,而这个帅气的傻瓜呢,却以为你还有兴趣再生一个小孩。

你用一个微笑拒绝了他隐晦的建议,但这感觉……好奇怪,跟他进行这样的对话。熟悉又烦人。那位繁育者走后,你想起考伦达姆,随之吵醒了汤基,因为你丢了个杯子到墙上,还扯着喉咙大叫。然后你去找埃勒巴斯特,又上一次课,这次真的完全无用,因为你一直就是站在他面前,完全安静地站着,气得浑身发抖。这样持续五分钟之后,他疲惫地说:“不管你他妈的在烦些什么,都得自己解决了。我已经无力劝阻你。”

你恨他不再那样不可战胜。也恨他不肯恨你。

那六个月里,埃勒巴斯特又遭受过一次严重感染。他能活命,全靠自己故意把两腿剩余的部分石化。这次自行实施的手术让他的身体如此疲乏,以至于他少有的那些清醒时段缩减至每次仅有半小时,期间夹杂着长时间的恍惚和不安稳的睡眠。他那么弱,醒着的时候,你也要很费力才能听到他讲话。尽管,谢天谢地,他在几周后有所好转。你现在取得一些进步,能轻易连接到新近到达的黄玉碑,也开始理解他做了什么,才把尖晶石碑变成了宝剑形的武器放在身边。(方尖碑是传送通道。你可以在它们中间飞行,跟它们一起飞行,魔力就会运使开来。抗拒者死,但如果能用足够精细的方式与之共鸣,可以开启众多可能。)

相对于连接众多方尖碑,这还差很远,你也知道自己学习得不够快。埃勒巴斯特已经没力气骂你行动迟缓,但他也无须责骂。眼见他日渐憔悴,才是促使你一天天推动方尖碑,即便是头痛、恶心,也一次次扑入水色光芒中的动力,尽管你最想做的,其实就是找个地方蜷起来大哭一场。看他太让你伤心,于是你强打精神,更努力地要成为他。

这些倒也有一个好处:你现在有了生活目标。可喜可贺。

你曾有一次靠在勒拿肩上哭泣。他揉搓你的背,小心翼翼提出,你并不需要独自悲哀。这是求婚,但只是出于善意,而不是激情,于是你无视它,而且也没有感到惭愧。暂时就这样。

局面就这样实现了某种平衡。这并不是休息,也不是挣扎。你活了下来。在第五季。在这一次第五季,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然后,霍亚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有悲哀,还有蕾丝花边。悲哀是因为更多猎人丧命。当时他们正在带回近期少见的猎物——一头熊,它显然太瘦,已经无法安全冬眠,它在绝望中攻击人类,很容易被射杀——然后打猎队伍又遭到其他势力的攻击。一波弓弩齐射之后,有三名猎人丧生。另外两名幸存的猎人没看到攻击者;投射武器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飞来。他们明智地选择了逃走,尽管一小时后又折返回去,希望能带回同伴的尸体,还有那只宝贵的猎物。神奇的是,攻击他们的人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但留了一件东西在死者那里:一根插在地上的棍子,有人在上面缠了一块破旧肮脏的布条。布条系得很紧,中间夹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