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茜因在隐密之乡(第3/7页)

“她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为了救他们。好吧,他们能看到埃利亚城在冒烟,隔着海面。但安提莫妮的同类通常都会无视,乃至回避人类的,除非人类把他们惹急了。

埃勒巴斯特摇摇头,再次集中精神看脚下台阶。“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原因而言,问不出‘为什么’。或者如果事出有因,他们也都懒得向我们解释。坦率讲,我已经不再追问了;反正问了也白问。安提莫妮过去一段时间总来找我,应该有,嗯,五年了吧?通常都是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发出轻柔的,沮丧的声音,“我从前还以为她是我幻想出来的。”

好吧,随你了。“而且她从来不跟你说任何事吗?”

“她只说她是为我而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表示支持的那种意思——你知道啦,‘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巴斯特,我会一直爱你,不要介意我只是个活雕像,只有外表像个美女,我会一直守护你。’或者是更险恶那种含义。但,这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她已经救了我们。”

茜因也觉得没什么区别:“那么,她现在去哪儿了?”

“走了呗。”

茜因抑制住想把他踢下山崖的冲动。“去了,啊——”她记得自己读过的书上是怎样写的,但说出来,还是感觉很荒谬,“去了地下吗?”

“我猜是的。他们能在岩石中穿行,就好像石头是空气。我见过他们这样做。”他在台阶中间一段时常出现的平台上停下,这让茜奈特险些撞上他后背。“你的确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她带我们来这里的方式,对吧?”

这是茜因一直不愿去想的一件事。即便是想到被食岩人触碰,都会让人心惊胆战。再去想被那种怪物拖带着,进入数英里厚的岩层,穿行于海水之下:这让她不寒而栗。食岩人是一种难以用常理猜度的存在——就像原基力,或者死亡文明的遗迹,或者其他任何无法用合理方式度量和预测的事物。但就连原基力也可以被理解(到一定程度)并被控制(经过勤学苦练),死亡文明的遗迹通常也可以回避,直到它突然从你面前的海底冒出来,但食岩人完全是为所欲为,任意来去。讲经人的故事里,谈到这类怪物时总忘不了大量警告;没有人敢跟他们作对。

这想法让茜因本人也停下脚步,然后埃勒巴斯特自己走完一段阶梯,才注意到她没有跟上。“那个食岩人,”她说,当他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回头看她,“方尖碑里的那个。”

“并不是同一个啦。”他说,那份耐心适合特别愚蠢、但又不能当面指出他们的愚蠢、因为他们当天过得很不容易的那类人。“我跟你说过了,我认识这个食岩人已经有一段时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大白痴。“方尖碑里的那个食岩人看到了我,然后……然后。它就开始动弹。它没死。”

埃勒巴斯特瞪着她:“你什么时候看到这些的?”

“我……”她想做手势,但又不知该怎样做。这事无法言传。“当时……就是在我……我觉得我应该是看到过。”或者就是她出现了幻觉。某种“死前回放自己一生”类型的幻觉,是守护者的刀子触发的吗?那感觉好真实。

埃勒巴斯特打量她好半天,他平时很灵动的面庞现在特别安静,她已经开始把这种表现跟不满联系在一起。“你做过某件事,那本应该让你丧命。结果却没有,但这仅仅是因为纯粹的狗屎运。如果你……看到某些异象……我并不感到意外。”

茜奈特点头,并不反对他的评估。在那些瞬间,她感觉到了方尖碑的力量。它的确可以杀死她,如果它还完整的话。即便当时,她也感觉……被火焚烧过一样,事后有些麻木。这就是她当前无法使用原基力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守护者做过的某件事仍在发挥影响?

“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她问他,有些丧气。这整件事都有太多部分不合情理。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死埃勒巴斯特?为什么会有个守护者来完成这件工作?这些又跟那块方尖碑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待在一个堪称死亡陷阱的海岛上,困在可恶的汪洋大海中间?“目前正在发生什么事?巴斯特。大地吞掉我们吧,你这家伙明明知道,却不肯说。”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但他最终叹气,两臂交叉起来:“我并不知道,你应该理解的。不管你可能会怎么想,但事实上,我并没有掌握全部答案。我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认定我知道。”

因为他懂得太多她不懂的事。还因为他是个十戒高手:他能做到她无法想象的事,甚至无法描述的事,她心里有时会觉得,他很可能也会理解她不理解的事情。“你了解守护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