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B、9S

【永生、强大、聪慧、不惧生死、忠诚、呆板、无趣、迷茫——假如有失偏颇请原谅，但这是我目前对你们人造人的印象。】

作为人造人的一员，9S发现自己对这半褒半贬的评价难以作出合适的回应，但隐隐约约地，他觉得利兹说得没有错。

前面称赞这一块就算了，不管是人类还是人造人，被人称赞一样会掉智商，哪管这些称赞究竟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主要是批评这一块。9S觉得人造人的生活太单调了，《寄叶部队》永远在宣传的都是“无感情方针”，不存在工作之外的事情，这种生活连他自己都不太喜欢……还有，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而战斗，也有点迷茫。

或许，自己碰见利兹之后会如此激动，也就是因为这份迷茫，幻想着利兹能够替他混沌的人生指明方向。

【短命、孱弱、愚蠢、贪生怕死、叛逆、灵巧、有趣、自主——我没见过这个世界的人类，但看着四周的建筑物，总感觉又是老样子。】

同样是半褒半贬的评价，这一次对象是人类，但9S同样无法作出合适的回应。

一半是由于人造人内置的AI设定，一半是接触的绝大部分人造人都这样，9S同样是“人类崇拜者”的一员。假如贬低人类的是其他人造人，又或是亚当夏娃这种异常机械生命体，他肯定会生气的来一句“一派胡言”！

但正在贬低人类的就是一个人类，9S就没辙了。况且他有何资格与立场提出驳斥？通过各种档案得知“人类文明”的他，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人类的真实一面。

唔，有点失望……？

【强势的一方被弱势的一方支配，这违反“弱肉强食”的规律，奋起反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9S很想反驳，然而……利兹的说法合乎逻辑。

此时此刻，即便月球上还有活着的人类，他们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人类从数量到质量均不如人造人，人类之所以能控制人造人，只是人造人内置的“为人类效命”AI。

【假如扯AI限制问题，那就要说说“进化论”了，当一个群体的个体数量上去了，总是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与别不同的个体……放在人造人身上，可能这些个体与别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不为人类效命”。】

9S只能咬着牙承认这个可能性。

就如同之前偶然碰见一个“伪装成目标的朋友实施暗杀的《寄叶部队》E型人造人”，她因为AI设定多番杀害朋友而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自行抹除自己的记忆，逃避自己的工作。9S不认为她被制造时的AI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因此某种意义上她已经坏掉了。

既然她能够坏掉，其他人造人也一样有坏掉的可能性……甚至乎，9S自己同样有可能坏掉。

【这些个体杀光这个世界剩下的所有人类，但他们知道自己无法接替人类成为统治者，因为别的人造人的AI没坏掉，不觉得顶着《月面人类会议》这个头衔很合适吗？说起来，能够到达月面的只有《寄叶部队》的你们……呵呵……】

9S明白利兹这下笑声暗示着什么。

可能幕后黑手暗中利用战斗力最优秀的《寄叶部队》，无形中管理全地球的人造人；可能《寄叶部队》和幕后黑手本来就是一伙的，司令知道自己真正在听令的根本不是人类；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幕后黑手，《寄叶部队》就是杀害人类的人造人部队……大概是这样？

理智告诉9S，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内置的AI告诉9S，《寄叶部队》不是这样的组织，司令也不是坏人。却不知道为何，9S却忍不住以自己的智能挑战自己的AI，强迫着自己调取记忆数据，以过去的种种情报作为“证据”去分析这些可能性发生的概率。

最后，9S发现了一条能将这些可能性的概率高高支撑起来的“证据”。

【你说因为职能分配问题，自己从来没去过月面基地，然后人类这一边也从来不派人来空间站基地现场指挥，所以你甚至连人类是否还活着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哈哈哈~~要不你是在逗我，要不你是被人骗了~！】

……

“……”

“……”

9S和2B远远跟在利兹等人后面，是字面意义上的“远远”，距离队伍最后的红美玲也有一大段距离，勉强叫做不会跟丢。

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和利兹进行了一场不甚愉快的谈话，一时半刻转换不了心情。

“……2B，果然……人类跟我们不一样啊。”9S打破沉默。

“？”

“他们的思想该怎么说呢……很自由，大概是这个感觉吧？”反复推敲过后，9S没有觉得利兹的一系列推测阴暗、偏激、不识好人心，当然他也不愿意承认利兹产生这种推测是正确、合理、理所应当的，到最后，只能以“自由”来形容。